獅心呆在蘇拉房內的時間裏。

蘇拉隻是問了一些叢林和草原的基本情況,就趕緊讓一直心不在焉的獅心離開了。

因為蝶謙那句話,獅心從進了她的房間開始,就都不敢抬頭看她的,隻要一接觸到她的目光,就飛快地移開,像是看多了一眼就會被“吃掉”似的……

萬惡的石器時代,萬惡的母係氏族啊……

送走獅心之後,蘇拉一個人躺在草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自從被時空管理局丟到了這個奇怪的地方來以後,這兩天發生的一幕幕場景,一個個人,像是一張張幻燈片的畫麵一樣,都在她腦袋裏晃來晃去,來回瀏覽。

蝶謙溫柔的笑容,羚音和羚朵靈秀的眼神,鹿草姐妹跪伏的身影,狐羽柔軟魅惑的身姿,燕冰眼底的森森寒意,族長臉上一閃而逝的狠利,貂蟬提到蝶謙時的憧憬和對她的怨毒……

未來的日子,看來真的會是所謂的痛並快樂著吧。

管他呢,反正無論麵對著什麽樣的狀況,蘇拉都有信心去麵對就是了。

腦子裏轉動著這些淩亂的信息,以及忍不住的思索著接下來的草原之行,蘇拉翻來覆去幾乎折騰快到天亮,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早晨進來服侍的是鹿果和鹿草,沒想到才剛一進門,鹿果就伏在蘇拉的草榻邊,嚶嚶哭了起來:“少主,大家都在說,你今天要帶人進叢林?你要自我放逐嗎?為什麽啊……”

蘇拉本來晚上就沒有睡好,被鹿果這麽一哭更是一陣陣發暈,她伸手摸了摸鹿果的腦袋,無奈笑道:“瞎說什麽呢?誰說我要自我放逐了?”

“那少主為什麽要進叢林?”鹿果趴在草榻上,抬起頭,一雙晶瑩的眼睛盯著蘇拉,“是族長讓少主去的嗎?是因為我們姐妹的原因嗎?”

蘇拉聳了聳肩,苦笑道:“好了,沒有任何人,能逼我去任何地方,你就放心吧。”

鹿果還不放心地哭著,她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鹿草,靜靜開口了:“少主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就肯定有她的道理,果果你別哭了。”

“嗯,鹿草……”蘇拉伸了個懶腰,從草榻上站起來,笑道,“你也放心,我隻是出入一趟叢林,最多也就十幾天的時間。”

鹿草輕輕地點了點頭,但立刻又搖了搖頭:“放心肯定是不放心的,更何況少主現在失去記憶……”

“哦?失去記憶有影響嗎?難道我以前進過叢林?”

“唔……那倒是沒有……”鹿草唇邊浮起了一抹笑意,以前的少主別說進叢林了,就是要她出個屋子,都覺得危險,還真不好說她這失憶是好事還是壞事。

“既然以前沒去過,那有沒有記憶也沒區別,沒事的,放心吧。”蘇拉笑了起來,拿海水把自己收拾幹淨,又草草吃了點東西。

鹿草也沒有多說什麽,為蘇拉收拾起東西,就和鹿果一道去門口等候要進入叢林的族人了。

太陽漸漸升騰起來,毒辣的光芒照在空曠的海灘上,一片片潔白的沙石被海水衝刷,踏著清晨的陽光,不但蝶謙選出的那六個人都到了,就連一些沒有入選的族人,也都前來送行。

“雖然有些不敬,但是……這件事蝶謙先知真的做錯了。”鹿草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群,微微皺起了眉毛。

“呃,怎麽了?”鹿果沒明白姐姐的意思,“蝶謙先知總不會害少主吧……”

鹿草的嘴唇勾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誰知道呢?少主要帶隊進叢林的事,本來可以不宣揚的,而秘而不宣,偷偷的行動,本來應該是最好的選擇,現在倒是鬧得人盡皆知了。”

鹿果眨了眨眼睛:“可是,越多人知道,族長就越不好對少主下手,不是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鹿草歎息了一聲,“可那是叢林,會出什麽意外,誰說得準……就算少主遇到什麽事,也怪不到族長頭上……”

鹿果的身子震了一下:“是啊,夏天的叢林裏多的是毒蛇,連獵手都不敢隨便穿越。”

“那些蛇蟲螞蟻倒還是小事。”鹿草幽幽地抬起頭,迎著陽光看了看天空,“就怕……人比蛇毒啊!”

鹿草之所以擔心,是因為她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蝶謙為少主選擇的獵手,都是跟少主並不相熟的人,這些人連她的生活習慣都不清楚,怎麽能照顧好她?

蝶謙為什麽要選這樣的人,鹿草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又有些擔心……

畢竟蝶謙先知的心思,她們誰都看不透。

“人都到齊了嗎?”蘇拉收拾停當,推開枯草編製的軟軟的小門走了出來。

“是……”鹿草和鹿果從門口讓開,退到一邊。

門口聚集了不少的人,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不一樣,有擔憂,有好奇,甚至還有幸災樂禍。

站在蘇拉麵前的六個人,都換上了輕便的獸皮短裙,背著簡陋的弓箭,掛著岩石雕刻成的小劍,他們在眾人的關注中驕傲地揚著下巴,驚人的容貌在陽光之下,仿似熠熠生輝。

“我知道,我們從來沒有在這個時間進過叢林,”蘇拉的目光在六個獵手臉上流過,“今天之後,我們可能會遇到想都沒想過的危險,甚至可能死亡,如果你們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在獅心的帶領下,六個獵手都左手撫胸跪伏下來:“誓死追隨,永不言棄!”

“好,”蘇拉點了點頭,“出發!”她沒有更多的廢話,直接揮起了手。

沒有再多說什麽,一方麵是因為她的精神並不是太好,另一方麵則是她對這些陌生的同伴,需要時間去相處,而不是語言能解決的。

幾千名族人幾乎都到齊了,圍送著他們離開聚居點,進入那片未知的叢林,誰也不知道少主能給他們帶回什麽,甚至,也不知道她還是否能夠回來……

蝶謙坐在高高的樹上,目送著蘇拉一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在樹枝上,目光時明時暗,諱莫如深。

“我說,族長那邊已經有動作了,你準備怎麽辦?”尋常人不可到達的高處,一個聲音卻在蝶謙身邊響起。

樹枝的沙沙聲,輕盈如風,柔軟而靜瑟。

蝶謙頭都不回:“當然要有一個人跟在暗中保護她。怎麽樣?你去,還是我去?”

“嗚,你真不夠意思。”樹枝再次響起沙沙的聲音,一股花香飄飛而散,“你要是離開,族長不把這裏弄翻了天?隻有苦命的我跑一趟了……”

蝶謙微笑起來,眼神裏還是如大海般淺淺的溫柔:“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沒逼你哦。”

哼了一聲之後,身後的聲音沒有再傳來,隻有一片片花瓣急速地轉動,然後消散在了高高的樹枝上。

有一片桃色花瓣停留在了蝶謙的掌心,香氣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