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月淩厲地看了一眼周圍,看到族人都沒有像往常一樣退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我話還沒說完。”蘇拉的笑容已經越來越濃鬱,看得雕月有些不安了,隻聽她聲音放輕了幾分,緩緩道,“虎妞,你骨子裏是個正直的人,你知不知道,越是正直的人,越是容易吃虧?”

虎妞再不準備跟她廢話,立刻就要動手拿人,可她耳邊突然響起的十分細微的翅膀撲騰的聲音,讓她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

虎妞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蘇拉說的,她說:“既然那個人不殺你,我也不殺你。”

而她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是蛛菲在不遠處揚起了手……

在虎妞倒下的那一刻,除了她自己之外,隻有蛇姑一個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因為,就像她自己說的,蛛菲的本事,可是她親自**的。

蘇拉從虎妞出場的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這邊的戰力要遜色於她。

但是有時候,勝利的一方,未必就是實力最強大的一方。

若是硬碰硬的對上虎妞,恐怕是獅心加上蛛菲兩人都要吃虧。

因為三人一旦動起手來,虎妞必然全力投入,即使是獅心在前麵扛住了虎妞的進攻,蛛菲想要用冷箭撂倒虎妞,機會也非常的小。

虎妞在全力戒備之下,以她的實力和對蛛菲手段的了解,想要躲開蛛菲的暗算,不算有多難。

所以蘇拉用語言牽製住了虎妞的注意力,然後引起族人的竊竊私語掩蓋響動,再由蛛菲放暗著搞定虎妞,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事。

就如蘇拉所說,正直的人容易吃虧,有些人總以為戰鬥隻會在雙方動手的時刻才算開始。

但是對於聰明人來說,戰鬥,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

虎妞在聽蘇拉講那些廢話的時候,根本沒有做出戰鬥的打算,更加沒提防蛛菲放出的毒蟲,竟然任由它飛到自己身邊,對自己咬了下去。

廢話,有時候,也是一種進攻。

虎妞的心,在失去意識以前,深深的沉了下去。

落在了蘇拉這麽狡猾的人手裏,後果實在是堪憂啊,雖然蘇拉有說過不會殺她,可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可是有很多啊……

“小人……”虎妞倒地之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然後幹脆地兩眼一閉暈倒了過去。

雕月族長傻了,她下令燒死蘇拉的時候,就已經下了不死不休的決心,因為如果蘇拉贏了今天,那就等於贏了全盤,即使她不死,以後的日子也好過不到哪兒去。

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一夜之間成長了這麽多,當初她指出那什麽椰子樹上結的果子可以吃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想到她是不是開了什麽竅,當時怎麽就沒想到把她處理掉呢?

難道這就是黃金血脈的可怕之處?

盡管雕月心中有著無盡的悔意,但是顯然現在後悔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唯一的機會,就是放手做最後一搏,雕月族長朝著蛇姑使了個眼色。

“就隻有你們會放冷箭和毒物麽,我們也會啊!”

雕月心中惡狠狠的罵道,蛛菲還是蛇姑的徒弟呢,也敢在師傅麵前顯擺技藝?等著收屍吧。

不過雕月沒有想到的是,蛇姑得到了指令卻一臉苦相,她的一手技藝早已荒廢了,現在別說是那麽小的毒蟲,就是手臂長的蛇她都驅使不動,可是現在生死存亡之際,她也顧不得了。

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蛇姑的眼中猛的凶光一閃,惡狠狠的朝著蘇拉瞪了一眼,牙關一咬,猛的朝著蘇拉一揮手。

一條渾身長滿金色斑紋的蛇從蛇姑的袖子裏激射出來,朝著蘇拉的方向射了過去,族人紛紛驚叫避開。

這場新舊勢力的爭執看來已經完全升級到兵戎相見的地步了,看來最後的結果,必然是以一方的鮮血而告終。

剛才短短的片刻,就已經倒下了一個虎妞,下一個倒下的,又會是誰?

不想遭殃的族人都逃了開去,但還是有那麽一部分圍攏在旁邊,眼裏有猶豫,同時卻也有堅決。

當然最堅決的擋在蘇拉身前的還是獅心他們,可根本還沒到他們出手,蛛菲就再次一揮動起她的小手。

那條蛇朝著蘇拉奔襲惹來的金色斑紋蛇,在蛛菲揮手之後,原本很迅捷的速度突然緩慢起來,行動漸漸變得有些呆滯,隨後便停了下來,身軀有些抽搐得在地上停頓了片刻後,突然回過身去,以更快的速度朝著蛇姑就咬了過去。

圍觀的族人不由發出了一片驚叫……

不過誰的聲音,都蓋不住蛇姑那淒厲而痛苦的慘叫。

“啊——”

蛇姑手裏抓著自己的蛇,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的站在那裏,臉上寫滿了不敢相信和不甘心的神情。

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蛛菲那個膽小怕事的性子,敢如此堅決果斷地朝她出手……

她更加不敢相信,蛛菲的手段,已經完全超越了她這個教她手藝的師傅。

而且,蛛菲這個總是優柔寡斷,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小丫頭,什麽時候突然變得這麽果決狠辣了。

不出手則已,居然一下手,就是殺招!

蛇毒並不是無人可解,尤其是蛇姑自己也是玩蛇的高手,這咬傷她的,本來也是她自己所飼養的毒蛇,解藥,她當然有。

可是現在受傷的是她自己,受傷的時機又非常的突然,蛇姑在第一時間沒有去拿解藥,而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在了當場,等到她想要拿解藥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毒藥麻痹了身體,渾身都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又有哪個會為她解毒?

“這……這裏……”蛇姑眼睛外凸,艱難的動了動手指,指著自己的腰間,喉嚨咯咯的擠出了幾個字,聲音已經變得沙啞恐怖,仿佛是喉嚨被人狠狠的掐住了一樣。

不過看著她的慘狀,和哀求的眼神,在場的所有人,卻沒有一個人動一下,別說蘇拉不肯動,那些被蛇姑欺負了三年的族人,又怎麽會去救她?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站在雕月族長一邊的,可那是她得勢的時候,現在明顯名正言順的擁有黃金血脈的少主,要拿她祭刀,誰又不是見風轉舵的?

對於雕月,這群人實在沒什麽氣節可言。

因為雕月本身就不是一個能讓人放心效忠的主人,誰不會為自己多考慮一點?

“蛛菲,嗬嗬嗬……對自己的師傅都能下得去手,你還真是有膽子啊。叛主?叛主的人,誰敢重用?你以為你的少主敢用你嗎?”雕月看到蛇姑生還無望,然後看到周圍原本在她旁邊逢迎討好的人,也都默不作聲,沒有出手的一絲,反而冷靜下來。

“我不如虎妞,我骨子裏不是正直的人,也沒有哪個銀發少年會因此饒我一條命的,但是,我是跟著少主出入叢林的人!”蛛菲最後一句話,說得非常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