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菲說完了事情之後,就開始了勸導。

作為一個在這個島上長大,而且不像蘇拉這樣“失憶”了的人,蛛菲對蝶謙的好感那是宛如海水綿延不盡,所以,這樣好的人,她當然是希望少主跟他終成正果的。

很長的時間裏,蛛菲都是不遺餘力地為蝶謙說好話,從蝶謙的成長,說到他的性格,再到他的能力,總之就像是母親挑揀女婿一樣把蝶謙分析了個透。

蘇拉一頭的冷汗,怎麽以前都沒發現過,蛛菲居然很有做紅娘的潛質呢?

蛛菲關於蝶謙的分析說的很多很多。

但是,蘇拉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曆代族長,都是嫁給先知的,那麽本尊的父親,也就是蝶謙的師傅,當真是愛著自己這個女兒的嗎?

蘇拉在思考這個問題。

因為蛛菲一句都沒有特意提過她的父親,隻在說老先知和蝶謙的事情的時候說起了一些,而且並沒有以“你父親”這個名詞來稱呼,仍然隻是叫他老先知。

在這個族中,族長的伴侶,仍然抱有先知的身份可以理解,但是,對她說話的時候,沒必要連一句“你父親”這樣的措辭,都不提起吧。

蘇拉覺得,那位老先知是愛女兒的。

隻不過,並不在明麵上,也許因為什麽原因,那位老先知跟自己的女兒接觸並不多,所以,他把對女兒的愛,全部都寄托在了蝶謙的身上,這也是蝶謙所受的教育,認為自己對少主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的原因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蝶謙也未免有點可憐了。

這一輩子,他承載了太多人的期待,根本都不可能為自己好好活一次。

“少主,你應該都明白了吧?沒有想起來也沒關係,因為蝶謙先知,對少主是極好的,少主實在不必猶豫,”蛛菲想了想又加了把火,“而且,此事也不是可以更改的,少主必定是要嫁給……”

蘇拉跳下草墊來吹滅了一直亮著的熒草,笑著道:“睡覺吧,你也說累了。”

蛛菲看著蘇拉的笑容,才知道自己說了這麽多,她根本沒有聽進去,於是有些鬱悶地叫了一聲:“少主……”

“好了,我又沒有拒絕蝶謙,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不行嗎?”蘇拉笑著,但是語氣非常認真,“這件事關係到我一生的幸福,唔……如果是生命長存的話,那可能關係到永遠的幸福,所以,我不可能交給任何人來決定。”

“少主……”

“蛛菲,你也一樣,沒有誰能輕易地決定你的幸福。誰……都沒有這種資格!”

蘇拉說完之後,很快就睡著了。

比起雨夜的那一晚,她好像還要更累一些。

蘇拉做了個夢,重複了很多次的夢,叢林裏危險的白虎,銀色發絲的美少年,如精靈一樣在風中舞蹈的花瓣……

夢的最後,是什麽,她不記得了。

隻是依稀之間,好像看到了一張臉。

看不清……

跟每次夢的結尾一樣,她還是看不清。

……

清晨的陽光,一如每一個早晨一樣明媚燦爛。

蝶謙屋子門口的花冠少女,也一如每一個早晨一樣,在為蝶謙準備早晨清洗換衣等等瑣事。

就算那些從雕月那裏被要過來的花冠少女,現在都已經能很熟練地服侍蝶謙了,因為他的生活實在是很簡單,又不需要歌舞伺候,又不需要散步聊天,比起雕月那些彎彎繞的花樣兒,實在是沒什麽可挑剔的。

隻不過,今天的早上,花冠少女們感覺到,有一點不一樣。

因為,屋子外麵的書上,靠著個人……

狐羽就那麽每個正形地靠在蝶謙屋子外麵的一顆歪脖子樹上,看著花冠少女們進進出出,他看的很耐心,即使幾次有花冠過來問他,他都一臉笑容地打發她們走了。

“那個……狐羽,你是找蝶謙先知嗎?不進去嗎?”終於有花冠忍不住開口。

“沒事,我等他出來……”狐羽笑地很開心,至於為什麽開心,他也不知道。

不開心的事情倒是有一大堆,他自己都很奇怪,怎麽還能笑地這麽好心……

等了沒多久,蝶謙聽到花冠回報,終於從屋子裏走出來了,可是,他才剛踏出房間的門一步,就感覺到淩厲的氣勢朝著他撲麵而來,基於本能,他手指輕輕一揮,操縱著一陣狂風繞著他的腳底騰空而起。

隻聽幾聲東西被撕碎的聲音,蝶謙卸掉風勁之後,看到的是幾瓣粉色的花瓣。

“狐羽,你幹什麽?”沒有人看清楚剛才的事,也沒有人看到那些花瓣是從哪裏來的,所以蝶謙問出的這句話,讓旁邊的花冠少女們驚詫莫名。

蝶謙看著花冠們的臉色,吩咐她們該做什麽做什麽去,這裏的事情不用她們管。

然後,看著狐羽那張臉,他又問了一句:“一大清早的,你想幹什麽啊?”

“謀財害命!”狐羽打了個哈欠。

“財沒有,命有一條……”蝶謙皺了皺眉,沒好氣地道。

“開玩笑了,試試你的身手有沒有退化,不過……反應比之前真的是慢了很多哦。”這些話狐羽是貼近了蝶謙的身邊,才低聲說出來的。

“你今天究竟是怎麽了,有話不能……”蝶謙奇怪地扒開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邊的狐羽。

“有話當然會直說,來,我跟你說。進去。”狐羽直接推了剛剛出來透口氣的蝶謙進屋,關上小門的時候還沒往朝外麵的美女們拋個媚眼,“我跟你們家先知有些話要說,沒叫你們就不用進來啦。”

蝶謙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說什麽,點頭讓所有的花冠都暫時離開。

屋子裏的光線很好,蝶謙也沒有招呼狐羽,自從狐羽來到島上之後,這麽長的時間,兩個人也已經很熟了,不需要太多的客套。

而且,剛才狐羽的花瓣,也不是殺招,不然以蝶謙的修為根本是不可能抵擋的。

所以,蝶謙隻是奇怪,卻並不生氣。

“一早上這麽大的火氣,誰惹你了?”蝶謙自己坐下來,示意狐羽不要靠在旁邊,一起過來吃點東西。

狐羽卻沒有動,他扁著嘴,直接說正事了:“你昨天晚上,去了少主那裏?”

“是啊……”蝶謙沒想到這件事狐羽也會知道,當時那裏可是已經沒什麽人在走動了。

“你說的那些,是真的嗎?你想要她嫁給你。”

“狐羽。”蝶謙感覺到了一絲不對,“你想說什麽?”

“你真的希望她嫁給你,不是因為她是少主,不是因為你是先知,不是因為這個族群?”

“……”蝶謙愣了,狐羽的問題問的太急,他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看來,有答案了。”狐羽的發絲閃起了絲絲的銀光,“蝶謙,我要她。”

“不要胡鬧了!”

“我沒有,我說了,我要她,”指尖的花瓣也緩緩騰了起來,“我有能力保護她,而且,我不是什麽先知,也不因為什麽責任,我,就是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