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周旭的言傳身教
細碎的雨聲敲打著窗戶，牆角邊盛開的花朵差不多已經凋零的不成樣子。唯有蔥綠的大葉子有著喜人的顏色。讓人看著總是忍不住從心底泛出一些開心來。隻是拋媚眼給瞎子看,周旭眼盲看不到,而晏崎卻在寫字。
“你的心不靜。”冷靜的清亮聲音在晏崎耳邊如同一道悶雷。
晏崎的背不禁一挺,手輕微的發了一下抖動。一滴墨水灑在上好的宣紙上，好似濃黑的柔不開。
“老師。”晏崎恭敬的站立起來，俯首帖耳。沒有解釋，隻是沉默的站著。
“你是擔心晏家三小姐,還是擔心晏家？”沉默被周旭打破,晏崎驚詫的抬起頭來。老師難道已經推測出來什麽嗎？他是無意間看到晏玨在偷偷的默背詩詞，才發覺晏玨並沒有什麽詩才,老師是怎麽知道了？晏崎心裏這樣想著,便問了出來。
“知子莫如父，這個父當然也可以是師父。古話不是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麽。”晏崎有點黑線，老師到現在還有心情調笑。今天就是當今天子派來的人來和晏玨在玉尺樓對決，他真的擔心事情敗露。欺瞞聖上，可是不小的罪名。
周旭沒有聽到晏崎的回話，隻是說道：“既然擔心，那就親自去看看結果。”
晏崎有些微怔，他下意思的膽怯，那麽多人他不敢走進去。低頭看到桌子上的一幅字，“吾當養浩然之氣。”心思有些羞憤，堂堂一個大男子，居然沒有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難道自己這輩子隻能蜷居在晏府一隅嗎？
他已然忘記了自己最初詢問的問題，為什麽老師從來沒出過院子，卻大事小事都知道。
鼓足勇氣的晏崎正準備踏出門檻，又被周旭叫住：“不要看重結果，仔細觀察，回來告訴我你觀察出來的結果。讀了這麽長時間的書，應該知道觀察些什麽，去吧。”晏崎有些茫然，難道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嗎？
晏崎敢走，周旭就叫來自己的小丫鬟：“吩咐你的都記住了嗎，現在你也去吧。”小丫鬟點點頭，黑晶晶的眼睛亮閃閃的，“主子，我保證完成任務。”初次辦事，怎麽能不做好呢？小丫鬟信心十足。
周旭雖然看不到卻也能聽出來小丫鬟的雄心壯誌，“行了，快去吧。”小丫鬟腳步輕快的出去了，還不忘記把所有的東西叮囑了一遍。雖然她知道自家主子實在是聰明的很，雖然眼盲卻從來能記得所有的東西擺放在哪裏。眼不能視，卻能默誦古書，下筆寫字也是同樣如此，就呆在書房，卻能知道所有的事情，這讓小丫鬟對周旭的崇拜簡直就像神仙一樣。在小丫鬟心裏地位非常崇高的周旭總讓她覺得自己的主子不是簡單的人物，一定會有什麽大事等著他去做，而她非常樂意能幫忙。
等聽不到小丫鬟的腳步聲，周旭伸展身子，抻了抻腰，天天呆在書房裏果然是有點悶的。屋外又下了點雨，周旭也隻能歎一口氣，不能出去了。
天書看著周旭百無聊賴，就把自己一直很疑惑藏在心底的問題拿出來問：“你怎麽打算不見那些熟人，也不管晏曙要自尋死路？”對於一直閉著書房除了教導晏崎之外，什麽也不做的周旭河洛表示相當詫異。據他所知，周旭雖然不是聖人，也不至於這麽冷心冷肺。
“我不插手，再說，我一瞎子也插不上什麽手不是。”周旭語氣裏含著一點笑意，卻讓河洛覺得自己越來越摸不清周旭的心思。
以前，以為他是冷清之人，卻發現他安排好每一個的退路。現在以為他是個善良的人，卻能對自己曾經的好友走向死亡置如惘然。果然身為天書，是理解不了凡人的繁雜心思。想起以前生活在八荒神話世界的時候，神仙麽都是些心思不怎麽細膩的人，從來當麵打架沒有背後陰人的。現在的人啊，心思都這麽多了。
既然周旭心思也這麽難以摸清，不知道他下一個世界是什麽樣的也應該沒事吧，天書河洛估摸的一會，帶著點自己都不知道的小氣憤，陷入了沉睡。
——既然你不告訴你的打算，我也不告訴你下一個世界會是新世界，不告別，就再也沒機會了，哼╭(╯^╰)╮
畢竟要進入新的世界，是需要很多力量的。傲嬌的河洛瞬間入定了，什麽長談都在周旭的不願坦白裏掰了。
周旭對於天書時不時抽上一抽的性子也十分了解，不去管他。他手裏摸著棋子，黑白分明的兩個棋子，在他玉白的手裏顯得異常好看。
周旭微微蹙眉，這一盤盲棋應該能下到第一場比賽結束吧。
今天細雨霏霏，卻也阻擋不了普通人看八卦的熱情。玉尺樓第一層是一些有佳名的才子們才能待的地方，他們能分得一席，便覺得分外有麵子。能第一時間知道筆試的結果這讓他們有些沾沾自喜，更何況是晏玨這位才名在外的晏家三小姐，據說樣貌也是不俗。更讓這些人平添了幾分癡念。在玉尺樓外尚且圍著許多才子們，冒雨前來的他們反而覺得這真是天公作美，一場細雨添了不少風雅。
玉尺樓的二層才是對決的地方，正中間端坐著奉旨而來的一個羽冠才子，他麵色如常，對紛紛攘攘的底下才子們所有的話多置之不理。眼睛緊閉著，似乎在沉思什麽。
在他的對麵是一道簾子，遮擋住了一道麗影，影影綽綽，卻也能看到是一個身量不足的婉約樣子。
而在這四周擺放著八個評論席位，四席是皇帝派來的，是盛名在外的文臣們。有德高望重的科考主官，也有當今天子第一屆科舉的以才名聞名的探花郎和陳之紱。還有一位尚未入席，別人也不知道，許多人紛紛猜測著。
而對麵坐著的則是江南四大家，同樣也是蜚聲。
為了避嫌，晏曙沒有做評委。當今天子為了安撫晏家，讓晏家人可以在二層觀看，也可質疑評委的決定，隻要是能說出原因。
晏崎本來是不打算來的，等到了最後一刻，一直躲在一層樓的他還是上樓了，同時對底下那些雜七雜八的信息進行分析，這似乎已經成了本能，搜集有效且有益的信息，摒除無效失真的消息，合並對比消息，做出決斷。
晏崎的到來讓晏政的臉上露出一點笑意。晏崎抬頭微不可查的掃視出現的晏家人，嫡係一脈，差不多全部到場，除了自己大哥——晏曙。
按下心裏不明的心思，他開始沒有目的的觀察。視線掃過幾個評委，在看應試者時停了停，繼續掃視。最後把目光定在自己三叔臉上，為什麽感覺三叔極力著隱藏著什麽，他還記得當初三叔知道自己晏玨的才氣時非常高興，而晏斯似乎也知道了什麽的樣子。
也許，自己不用擔心，晏家這麽大，謀士這麽多，什麽主意沒有，雖然晏玨作弊，但是晏家應該能保下她，晏崎稍稍放心，雖然不知道晏玨為什麽要這麽大的才名。
晏崎觀察了一會，沒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突然聽到底下一陣喧鬧聲，似乎是在叫誰的名字。然後有人進來了，晏曙和寇闕並排相偕而來，兩個人還在談論著什麽，看起來甚是和諧。
就連寇闕身上掛著灰雀一副抬頭白眼的樣子，腳邊奔走的分不出雌雄的兔子也分外和諧。
晏崎知曉這大概就是異常正直的寇大人了，不僅辦案了得，還被百姓們奉為青天，名聲極佳。相傳他和大哥是很好的朋友，看起來果然如此，一向鐵麵也能展笑，怎能不是好友。
等晏曙和寇闕入座，比試就開始了。
第一天的比試有三道題目，一道是聖上所出，一道是京都才子們一塊選出的，一道是江南才子們選出來的，但是誰也不知道最後題目會是那一道。
一炷香的時間，一道題目已經結束。
又一炷香的時間，第二道題目的時間結束。
最後一炷香熄滅，第三道題目的時間結束。
而那位應試者和晏玨的應答被傳抄數份，分發到評委手裏，還有晏家人和樓下一份。
晏崎的目光沒在紙上，而在捕捉每個人的細微表情上。
但是他能讀出來的似乎很少。
細雨綿綿，愈是到晚上，愈是下的徹底。似乎要把這個春天積攢的雨量全部傾瀉掉。周旭側耳傾聽到推門聲，說道：“回來了。”
就像是疲倦之極的時候有一杯暖烘烘的茶在等著自己，晏崎心裏升騰起來暖流，似乎這江南泛著濕的雨水也沒那麽討厭了。晏崎點點頭，然後才察覺自己老師看不到，聲音低的如同蚊蠅，“嗯。”
“明天繼續看第二場吧，過來泡泡腳。”周旭沒有問他觀察出來什麽，反而讓他過來泡腳，晏崎不由的放鬆的許多。
“泡完腳就過來陪我下棋。”周旭手裏攥著的黑色棋子在燈火中的照耀的下顯得有些曖昧的漂亮，讓晏崎的耳朵上生出緋紅。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覺得自己精分了，番外總是寫不好，所以其餘的幾篇番外大概就不會放出來了。
今天碼字總是碼不出自己感覺來，求各種安慰啊阿~
熟人不要太多喲！嘿嘿……寇闕可不是白來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