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幕後黑手是誰?是否如傳統奇聞異誌讀本那般,當所有人懷疑完某甲推理過某乙排除了某丙冤殺掉某丁之後,發現死掉的受害人某卯才是整件事的主謀?!!!

拜托,怎麽可能嘛╮(╯▽╰)╭答案顯然是昨天陳挽風見過的耍猴人嘛,原因超級簡單的,就是猴子是他的嘛~

陳挽風十分得意的對眾人道:“懂了吧,這就是鐵證如山,昨天我親眼見到的。說罷,他又扭頭對柳書禹道:“天亮之後你快派人去抓他,沒準他今天還會去信緣寺那裏練攤兒,那裏好多人都見過他,說不定還有人知道他住哪兒。”

柳書禹呆呆的望著陳挽風,就,就這麽簡單?

“快去啊!”陳挽風催促道。

柳書禹這才回過神來,又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猴兒是一個耍猴人的?可這人為什麽要害閔嬌和孩子?”

難怪柳書禹傻了,因為他一直認定是自家老婆幹的,怎麽會突然冒出個不相幹的人呢?邏輯何在?

哈,哈哈,邏輯?這問題未免太天真了,假如邏輯有用的話,他麵前的三隻早就該從第九章就結下深仇大恨了,妖孽美男聶鳳也不會一出場就掛掉了,漁夫腿男謝燕九更不會到現在連個男配都沒混上——可見,邏輯個女人,丫的就完全不講道理!

“千真萬確,這隻黑猴快成精了,如果認了一個主子絕不會聽命別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但現在你隻有先抓到他再嚴刑逼供了!”陳挽風道。

“柳爺,現在天快亮了,你若要去拿人,也得先清點一下人手,安排一下埋伏的地點,屆時他一出現就合而為之,為了你孩兒的性命寧抓錯不可放過才是。”關鍵時候謝燕九也站在了陳挽風這邊。

柳書禹聞言不再遲疑,立即告辭去清點人手,隻等天亮去抓人,清點人手的時候,他抽空仔細回憶了一下白氏說的那些話,結合當時他倆激動的情緒,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誤解了妻子,如果這事跟她無關的話,那他未免也太過分了。

柳書禹暗暗後悔,不該一早錯怪白氏,不知道等抓到了那人之後再去賠罪,她是否還願意原諒他?

這廂柳書禹已有悔意,還想著可能錯怪了發妻,卻不知另一邊,白氏屋子的外間睡著一個守夜的丫鬟,裏間卻隻有空塌一張,窗戶大開,晚風吹進房裏,紗幔被吹得一飄一飄,老梨花木的精致妝台上,一支六翅鳳頭釵壓著一張鵝黃色的便簽,便簽隱約現著兩行簪花小字:

昔日素手添妝,今夕淚已空行,一釵難定,與君別,他日再無見,各自珍重。

最末“珍重”二字,因沾了淚,暈開了字腳,現出了一朵哀傷至極的淡色墨花。

柳家雖然布置了捉拿的人手,偏偏今日耍猴人沒有出現在信緣寺附近,於是柳書禹派出的人四處詢問,懸賞換取任何有用的蛛絲馬跡,最後竟然真的得到了一些線索,根據線索的指引在縣城外麵找到了一處可疑的廢屋。

那廢屋地處隱蔽,柳書禹帶人衝破了大門,卻發現裏麵並無一人,而地上被人挖了一個圓形的坑,坑裏麵放滿了野獸的骨頭。

柳書禹一瞬間想起了一些事,他瞪大眼睛環顧四周,看到屋裏牆壁和破損家具上那些用鮮血勾勒的圖案是那麽眼熟,與他當日在白族祭壇見到的如出一轍。

所以,這個人和白族有關,那麽他也會白氏有關麽?柳書禹現在已經陷入怪圈之中,隻要發現可能跟白氏無關,心中就升起一股愧疚,可一旦有些蛛絲馬跡指向白氏,立馬又生氣起來。

謝燕九、陳挽風和虞娘稍慢一步進來這裏,一進來便見柳書禹的臉陰沉沉,再環顧一下四周,看到那些做過法事之後的痕跡,幾乎確定了耍猴人果然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抓住他,一定要抓住他!”柳書禹寒著臉下令道:“他可能就在這附近,大家快分頭去找,找到了爺重重有賞!”

他一說完,家丁們便各自分開去找人找線索了。

說來也真巧,就在柳家人幾乎要將此處掘地三尺之際,外出的耍猴人竟然趕回來了,他抬眼一見自己住所被人找到,立刻轉身就走,卻有一個柳家家丁眼尖看到了他,又看到他腳邊跟隨著一隻猴子,大叫起來:“那邊的人站住,不要走!”

這一聲直接將屋子裏的人全都引了出來,而其他家丁則衝上去追那人,耍猴人見情況不妙,連忙派出自己的黑猴去阻攔追兵,然後自己趁機溜走。那黑猴十分凶猛,得了命令立即齜牙咧嘴張牙舞爪衝了上來,一下子就抓傷了許多人。

這猴頭雖然厲害,但此時沒了盟友陳挽風的相助(-_-|||)哪裏還能翻得起來浪來,很快一道身影迅速向它撲了過去,速度竟然不比它慢,隻見虞娘猙獰的冷笑著,手指上的指甲暴漲出來一寸有餘,指尖又尖又銳,分分鍾將那黑猴抓得皮開肉綻。

這邊虞娘纏上了黑猴,謝燕九和陳挽風就趁機跑去追耍猴人,那耍猴人大約沒想到黑猴沒能拖住對方,跑了片刻見又有追兵追上來了,索性抽出腰間盤著的一道鞭子,啪啪的就抽向謝燕九與陳挽風二人。

他們三人一時鬥成了一團,耍猴人以一敵二,身手利落,鞭法更是出眾,他與謝燕九二人一個使鞭,一個使鐵骨傘,二人竟能戰得平分秋色,而陳挽風橫插了幾下之後,就退了出來,實在與這兩人不在同一水準上。

謝燕九昨日與這人鬥法,深知對方十分厲害,未曾想對方的武藝也如此出眾,一下子起了鬥誌,使出了渾身解數。

偏偏陳挽風因為插不進去,突然摸了幾張火符向耍猴人甩了過去,火符中途燒成了小火球,那耍猴人見狀,也顧不上和謝燕九鬥了,急忙躲開,並且向陳挽風彈出一物。

陳挽風見有東西向自己襲來,立馬閃開,那東西卻突然活了過來,追著陳挽風嗡嗡叫著叮他的腦袋。

原來那東西是一隻小毒蜂,毒性十分烈,不過叮了陳挽風兩口,陳挽風的左右兩邊額頭上就起了兩個鴿子蛋大小的紅腫,又疼又嘛,弄得陳挽風叫苦連天。

卻在陳挽風抱頭逃竄的時候,虞娘忽然趕到,一伸手就捏死了小毒蜜,並且將手掌攤開給陳挽風看,示意他不要害怕了。

這就是身為僵屍的優勢,防沙防塵防水防毒,可惜不防火。

正在與謝燕九撕鬥的耍猴人瞥見對方又來了一人,再一看,虞娘一手拖著一隻傷痕累累的黑猴,那猴兒已經奄奄一息了。

“阿黑——”耍猴人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叫了起來,撇開了謝燕九殺氣騰騰的朝著虞娘衝了過去。

阿黑是誰?

虞娘想了一下馬上明白了,原來是這貨給這隻猴兒取的名字啊。

她擋在陳挽風前麵,豎起一隻手的食指,“噌”一聲的長出了一節尖銳的指甲,對準了猴兒的腦袋,麵無表情的望向耍猴人。

耍猴人怕她戳死阿黑,立即投鼠忌器,站住不敢在前了。

別看他指使黑猴拖住追兵自己逃走,實際上是相信以這隻猴精的身手沒人能抓住它,哪裏知道猴子雖然敏捷狡猾,這次碰見的確是僵屍這種逆天之物。

“不要殺它!”耍猴人對虞娘懇求道。

這時候柳書禹帶著家丁也趕到了,一眾將耍猴人圍了起來。

“不殺它也行,你快點撤掉你對柳家閔氏母子施的法術,並且將自己的惡行全盤招認。”陳挽風站在虞娘身後探出腦袋道。

耍猴人望著猴兒的目光焦急而擔憂,可是一聽這要求卻遲疑了。

“還有,我且問你,你為何要傷我柳家的人,你背後還有沒有幕後主使!”柳書禹也問。

耍猴人哀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黑猴,抬頭死死盯住了柳書禹,那目光充滿深深的怨毒,他冷笑了起來,道:“你們想……怎麽處置它都行,總之,我絕不會解除法術。”說罷他亮出了鞭子,準備再廝殺一回。

眼下這麽多人將耍猴人圍困起來,而他卻是這樣的態度,既不顧黑猴也不顧自己的性命,顯然是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謝燕九不禁奇怪起來,為何這人寧死也不肯放過柳家?

謝燕九沒別的毛病,就是偶爾遇到特異的事物,便會生出一些惜才之心,通過剛才一番較量,他心底已經不太討厭這耍猴人了,雖然他生得醜陋無比,但身手卻是相當的出色,江湖上像這樣的人物並不多見,聽說他之前在鬧市耍猴練攤兒賺錢,實在令他費解,照理來說,有這種本事的人並不需要靠賣藝來賺錢,他隻要隨隨便便幹一票,都夠他吃喝不愁了。

他如果要靠賣藝來賺錢,就說明他本身不是一個惡毒之輩,可如果不是惡毒之輩,又怎麽會對柳家下如此毒手?

加上這人剛剛對黑猴表露出的關切之情並不像是偽裝,故而謝燕九覺得他對付柳家這件事上,也許是別有內情。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放人,我放你,何必要玉石俱焚呢。”謝燕九道。

柳書禹卻冷笑了一聲,暗道,這人這樣害了我一妾一子,要放你放,我決計不會善罷甘休。他雖然心裏是這麽想,卻因為想要哄耍猴人撤銷法術,故而沒有說出聲來。

可惜耍猴人心意已決,隻是冷笑不說話。

謝燕九默默惋惜著,抽出鐵骨傘對準了耍猴人。他已經給過他機會了,隻能言盡於此了,受人錢財與人消災,看來一場惡戰是免不了了。

卻在一觸即發之際,不知何處飄來飄來了一陣的笛聲。那笛聲悠揚,但調子卻沒有人聽過,充滿一股異族風情之感。

謝燕九等人正好站在坡下,柳書禹一聽這笛聲,麵色大變,順著笛聲傳來的方向回頭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坡上站著一個穿著白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麵容嬌美,身姿倩麗,雲發高高盤起,做婦人打扮,卻比那妙齡女子更多了一份成熟的風韻。

美婦將一管竹笛橫在唇下,樂聲行雲流水的從那管竹笛裏流淌出來,山坡上的風吹動了她的裙擺,她站在坡上簡直就像是要隨風而去而去了一般。

柳書禹望著那個女子,不知是該怒還是該悲,怒的是這女子便是他的妻子白氏,她這會兒出現在此,則說明此事果然與她有關,悲的是,他和白氏果然還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突然出現的柳夫人身上,故而沒有發現,包圍之中的耍猴人臉上浮現出的激動神情。

耍猴人癡癡的仰望著這個十年未見的女子,在他眼中,她仿佛從未改變,一如昔日那般美好得令人自相形穢。

柳夫人成功的中止了這場戰鬥,她冷冷的放下了手中的笛子,看了人群中的耍猴人一眼,道:“莫山,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眾人聽了這話疑惑了半晌才意識道她喊的是耍猴人的名字,於是又把視線放回耍猴人身上,心道,原來他叫做莫山,原來他和柳夫人竟是認識的。

當然,這些人裏麵不包括謝燕九、陳挽風以及虞娘,他們可沒見過柳夫人。

那莫山見到柳夫人對自己說話,激動得嘴巴都哆嗦了起來,可半天嘴裏都蹦不出一個字。

這時,柳夫人又說話了,甚至聲音裏透露出一股義憤填膺的怒意,她道:“莫山,十年前,你對天葬山發過毒誓,你再看我一眼就自挖雙目,你竟然毀誓!”

天葬山是白族的神山,對於白族人而言,若對天葬山發下毒誓,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違背的,這莫山正是柳夫人在白族中的故交。

莫山與白氏自幼相識,莫山的父親是白族的大祭司,他自幼愛慕族長之女白芳柔,可白芳柔卻因他相貌過於醜陋而對他不理不睬。

十年前,白芳柔對落難商人柳書禹一見鍾情,而後兩人更是結下良緣,便在她即將出嫁之前,莫山跑來求她不要嫁給柳書禹,他的舉動不但沒有挽回白芳柔,更觸怒了她,於是她逼莫山發下毒誓,今生都不準再看她一眼。

莫山對白芳柔無所不從,縱然傷心欲絕,也應她所求發了毒誓,當天晚上莫山便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白族,從此失去了蹤跡。

莫山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癡心人,他貪婪甚至略帶放縱的看著自己從小愛慕的女子,仿佛要通過眼睛將她永遠記在自己的腦袋裏。

莫山開心的笑著:“那當然,你的要求,我何嚐沒有答應過,我答應你的話,又何嚐反悔過。”

說罷,莫山竟然伸出二指,毫不猶豫的挖去了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