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謝燕九以前是什麽樣的人?以後又是什麽樣的人?
他的人生,堪稱美好的東西並不多,與陳挽風和虞娘同行的那一段日子,對於他可算是最輕鬆愜意的時光。
可惜的是,短暫的邂逅過去了,他又踏上了自己的老路,遇到司徒曼妙之前,他走過山道的時候心想,如果我的命夠硬,或許還能和那小子和那屍妖再會,而遇到司徒曼妙之後,他身體裏的邪惡部分死灰複燃,捉住了這個蛇蠍美人,抱進了竹林深處,就在幕天席地之下與之**巫山。
由記得聶鳳死前曾對他說過的話,一定要小心二師姐,但聶鳳錯了,謝燕九早就和二師姐勾搭成奸,在大師兄曆勝天活著之前就如此。
厲勝天和司徒曼妙是一對情人,當年他們七個在惡魔島苟活,謝燕舞隻是個小丫頭,而司徒曼妙已經出落成了美麗而野性的少女,少男少女們在艱難的環境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活著,很容易滋生出混亂曖昧的關係,司徒曼妙曾經是這幾個師兄弟少年時期幻想的對象。
厲勝天死後,司徒曼妙第一個向陰山魔尊臣服,她年輕又魅力無窮,而且薄情寡義,謝燕舞曾經痛斥謝燕九沒有人性,這個被保護得太好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狩獵活動早就開始了,他們兄妹沒有成為咩咩慘叫的小羊,完全是因為她的哥哥加入了狩獵隊伍。
酣戰之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兩具汗津津的身體仍然糾纏著彼此,他們男的陽剛而女的柔媚,而且毫不為自己暴露在外而羞澀,對於身體本身,他們就像是兩個自信到暴的變態,彼此引誘,彼此**,同時彼此防備。
“你殺了燕舞沒有?”司徒曼妙枕著謝燕九的手臂笑問,烏黑的頭發流散,她臉上帶著滋潤之後的紅潤,這使得她看上去更加誘人了,此時她的雙腿與他的雙腿廝磨在一起,她的一隻手被他壓在身下,另一手抱著他的腰的同時按住了他的另一隻手臂。
他們看似纏綿的動作其實帶有一定的防備性,相擁的同時抵住了對方全身的關節,如果這時候他們有誰開始偷襲的話,對方都能第一時間的反應過來。
這是很有趣的體驗,**-靡中帶著危險的氣息,謝燕九低頭看了了一眼司徒曼妙,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拇指在她白皙柔軟的皮膚上摩挲,因為太靠近她的脈門,她開始羞澀的扭捏,以掩飾她的不安。
“她死在我的懷裏。”謝燕九悵然歎著氣,看上去就像真的在悲傷一樣:“我下手很快,盡量不讓她感到痛苦。”
“你真是個好哥哥。”司徒曼妙安慰著,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臂,改為親昵的撫摸他的臉龐,她放手的那個位置接近他脖子上的大動脈,她笑道:“讓我不禁想到,如果最後隻剩下我們兩個,那一定是比剛才更酣暢淋漓的一仗。”
此“仗”非彼“仗”,意味的是真正的殊死搏鬥,而非之前她設計的那些“小玩笑”。
“最後?”謝燕九無視她話裏的挑逗,捉住她不安分的手,目光一斂,問道:“怎麽,你失手了?”
“老三是個白癡,要殺他很容易,不過聶鳳逃走了,他像個老鼠一樣躲了起來,恐怕我還要再花一點時間才能將他挖出來。”司徒曼妙冷笑道。
“三師兄不是白癡,他隻是癡戀你罷了。”謝燕九淡淡道。
三師兄在島上的時候就喜歡司徒曼妙的,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謝燕九也早就料到了他遲早會死在她手上。
“可我不喜歡他啊。”司徒曼妙偎依在謝燕九懷裏歎道,一副滿足的模樣。
在混亂的群鬥中,為了活得更久一點,聰明的人會結成一方陣營,先殺掉對手,然後互相殘殺。
謝燕九和司徒曼妙就結成了陣營,他們對其他人展開追殺,而一旦“敵人”死光了,他們就不可避免的成了彼此的對手,司徒曼妙透露聶鳳還活著的信息,就是告訴謝燕九,還沒有到他們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時候。
可謝燕九沒有說實話,第一,他沒有殺死謝燕舞,第二,陰錯陽差之下,在她手下逃走的聶鳳已經死在了他麵前。
“所以現在……還剩下你,我和聶鳳?”謝燕九不懷好意的往司徒曼妙身上摸了摸,道:“真高興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還能欲-仙欲-死更久一點。”
說罷,他附身壓住了司徒曼妙,兩具身體再度癡纏了起來。
相信謝燕九對司徒曼妙不全是利用,她是他第一個女人,不論她看起來多像一個下賤無恥的妓-女,都不能磨滅在最黑暗的歲月裏,這具火熱身體帶給他的墮落和安慰。
想到這裏他真的有點難過,他又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真實世界。
他逗弄司徒曼妙的時候,偷偷將掛在脖子上的銅丸裏麵的石珠取出來含入了口中。
謝燕九曾經送了一個銅丸項鏈給虞娘,裏麵裝著附子草的解藥,他自己本身也有一條,不過裏麵裝的可不是蛆蟲的屍體,而是他收集到的一個罕見的法器,叫做“淚眼”。
將“淚眼”含入口中,會讓口裏的津液變得又腥又苦,十分具有提神醒腦的功效,而且可以破解攝魂術,司徒曼妙施展近身攝魂術的時候,主要靠她的眼睛去控製人的心神,法器則是她施展遠距離攝魂術的媒介,她之前用骨笛試探過謝燕九,當時謝燕九中招了,所以她沒有防備到他還藏了一招。
謝燕九的突襲既在司徒曼妙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她很快反應過來,用眼睛盯住他施展攝魂術,卻發現對他根本沒用,於是她一急,又撈過放在一邊的骨笛去刺他。
司徒曼妙的身手是極不錯的,至少在謝燕舞之上,所以她頑強搏鬥了很久,以至於謝燕九不得不在她完美的肉-體上造成許多傷口,但她在武力方麵的修為要低於謝燕九,而她的攝魂術對他也失去了效果,所以戰敗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可她唯一搞不懂的是,如果他暗藏殺機,他為什麽不在第一次歡愉的時候就對她下手。
那當然是為了分手留下最後的美好回憶,如果換做是司徒曼妙,可能也會如此留戀,畢竟他們曾經那麽“契合”。
最後,謝燕九站在司徒曼妙的背後製住了她,他的一隻手鎖住她的手,一隻手握著她的另一隻手將骨笛紮在她自己的心窩。
司徒曼妙死不瞑目,臨死之前唯一來得及說的一句話就是:“謝燕舞沒有服下蠱丸……”
謝燕九被她這句話驚住了,這話帶來了太多的信息。
她是怎麽知道的,來源可信不可信?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也就是說他不需要為妹妹而犧牲?
如果這是真的,陰山魔尊為什麽會放過謝燕舞?他是否還有什麽目的?
謝燕九有點後悔殺了司徒曼妙,他吐掉了口裏的“淚眼”,他將她平放,試圖去挽救她,讓她把話說清楚,但她已經沒氣了。
到底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或者隻是臨死之前作為報複隨便編的謊言,因為她?...
以為他殺了謝燕舞,這麽說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答案不得而知,謝燕九決定親自去像陰山魔尊問清楚,他穿好了衣服,又給司徒曼妙穿好了裙子,然後就地挖了一個坑,將司徒曼妙的屍體抱進坑裏,整理好她的遺容,甚至摘了一朵野花插在她的發裏,才填土將她埋好了。
謝燕九帶著滿肚子疑問繼續趕往魔龍山,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離去之後不久,這片竹林裏又來了幾名不速之客。
兩個黑衣人點著燈籠照明,另外兩個黑衣人挖開了泥土,從中抬出了已死的司徒曼妙,他們將她放在了為首那人的麵前。
為首的是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他亦穿著一身黑袍,隻是穿戴要比其他人華麗許多,而他的麵容十分蒼白,即便是在這樣的夜晚,過於慘白的麵色也顯得那樣異常,簡直就像是墳墓中的僵屍跳出來了一般。
他低頭看了看死去多時的司徒曼妙,彎下腰查看她的傷口,司徒曼妙傷在了心髒,謝燕九一如既往的不留任何餘地,黑袍人按住她的胸口,不知做了什麽手腳,司徒曼妙胸腔中停頓的心髒在此跳了起來,她突然倒抽了一口氣,驚恐的睜開了雙眼。
司徒曼妙從陰曹地府走了一圈,此刻活了過來,她劇烈的喘息著,看到清楚麵前站著的人,努力的仰起頭,虛弱的道:“師父……那東西,死……死了沒有?”
原來這黑袍人就是他們的師父陰山魔尊?
顯然司徒曼妙臣服了陰山魔尊,她這次與謝燕九的相會,也是早預謀好的,甚至極有可能她是故意讓謝燕九殺死自己的。
雖然陰山魔尊延續了她的生命,不過她的傷還沒有好,此時不宜激動,他將她按在地上,讓她平躺著,叫黑衣人抬過來早已準備好的擔架,然後把她抬走。
看著黑衣人抬起司徒曼妙,黑袍人微微一笑,他不笑已經很陰森,這一笑,更讓人膽寒。
陰山魔尊笑道:“你放心,你們都是我最珍貴的弟子,隻要你們聽話,我也不願意白做犧牲。”
謝燕九已經向著越來越不可測的方向前進了,而陳挽風又會走向哪裏呢?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人生已經失去了導向,最後他不得不承認,失去了虞娘,他也跟著迷失了。
他盲目的前行,隨身帶的幹糧口感粗糲,他一開始會就著清水吃幾口,後來漸漸感覺不到餓了,也就不再進食了,每天隻喝幾口水就足夠了,又有一天天上下起了綿綿細雨,因為雨水不大,他也遲鈍得沒有感到又躲雨的必要,於是淋了整整一天的雨,後來不知怎得眼前一黑,就失去感覺了。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戶農家,而且身上渾身乏力,口幹舌燥,很是不舒服,這時候有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叔見他醒來,囑咐他不用擔心,一邊告訴他事情經過,一邊給他換了額頭上的濕布。
原來陳挽風渾渾噩噩的餓了幾天,又淋了一天的雨,在外頭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後來還燒昏倒了,幸虧他的馬很有靈性,駝著他來到這位大叔家的門口,還用蹄子拋響了門,驚醒了睡夢中的他們,才把他給帶進屋子裏來,換了幹燥的衣服,熬了薑湯灌他喝下,不然他若是一整夜都在外麵淋雨,可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陳挽風的體質本來沒這麽虛弱,主要是這些時日自己太不愛惜了。
這位李大叔是莊上的佃戶,有個老婆並一子一女,一家人住在莊子最西頭,他們這裏的人病了一般不看大夫,如果病得不重就喝點薑湯再抓幾副藥吃,陳挽風的底子好,就這麽隨意休養了兩天,燒就退了下來。
李家人很熱心,救了陳挽風也將他衣服裏的財物盡數還了,陳挽風身上的財物不少,他望著一袋子的金珠和紅寶石不由想起虞娘來,心中又是一陣隱隱作痛,他見李家人善良,並不私昧他的財物,便從中拿了一顆金珠贈給他們,李大叔也不肯收。
這世上雖然有像陳挽風自己這樣的愛財小人,卻也有真正樸實善良的好人,陳挽風見李家人本分,子女都教養得很有禮貌,又發現他家院子裏還有幾間瓦房沒有主人,便心中暗暗思量,自己反正也無處可去,這會兒雖然退燒了,但整個人有精無力不想動,怕是病氣還沒好全,若是能夠有個地方落腳,得了空閑想想日後打算,總好過於茫茫然在路上奔波。
於是他編了幾句話,說自己是某家的公子,父母去世之後,兄長與自己分了家,將他趕了出來,他一時沒有去處,又怕在外麵錢財露白惹來橫禍,央請李大叔將他家的空房暫租給他住,等他日後謀了生計再搬走。
陳挽風很早流落江湖,編得話自然不會露出破綻,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屍王城的人準備的,的確是很精致,李大叔聽了不疑有他,對他的處境十分同情,立即同意了,於是陳挽風簽了字據交了租金就在此住下了,日常裏與他家人搭夥吃飯,也省了自己下廚。
李家人畢竟對他有恩,他一時也不愁錢花,自然租金和飯前交得足足的,隻是囑咐他家不要對外人說他的事,畢竟他孤身一人身上又帶著錢財,很怕引來是非。他想得周到,李大叔自然拍胸應了,囑咐家人對外不要亂說,就說陳挽風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
如此,陳挽風才有了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