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綿綿怵他得很,雖然心裏不情願,但還是從位置上站起來走了出去。
喬思遠不動聲色看著眼前的一切,填飽肚子之後把麵前的垃圾收拾一下,就坐在原地朝喬懷希看著。
喬懷希雖然沒對上她的目光,卻也有所察覺,惡狠狠的抬頭看向她。
“你看什麽看?”
喬思遠目光平靜,看著他有些失望的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喬懷希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聞言把槍往桌子上用力一放,陰沉的道:“少假惺惺了,坐在那裏不準說話,再說話老子就崩了你。”
喬思遠默了默。
她知道現在的喬懷希很危險。
就算他心裏還殘存著對她的感情,但絕不會深到足以令他愧疚。
要不然他就不會做出綁架她的事。
時間在沉默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慢,尤其對喬思遠來講,如同是煎熬。
她臉上雖然裝得若無其事,但心裏還是很害怕的。
尤其是腦海裏那些不好的畫麵,就像蟄伏的黑暗中的惡魔一般,總是在不經意間從她腦海裏冒出來。
就像此刻,明明她眼前隻有喬懷希一個人,但她卻總是模模糊糊看到兩個大漢站在自己腦海裏。
影像裏的環境就如同眼前這間倉庫,昏暗而積滿灰塵,無論她如何痛哭尖叫,那兩個人還是不斷對她進行欺淩。
隨著夜色不斷加深,四周的環境越來越黑,這種情況也愈發嚴重。
喬思遠咬牙忍耐著,不讓喬懷希看出自己的脆弱。
但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卻不斷從內心深處蔓延出來,讓她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上冒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她甚至將眼前的情景與腦海裏出現的畫麵重合,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什麽地方,是在做夢還是醒著。
直到半個小時後,出去買東西的江綿綿去而複返,穿著高跟鞋邁著疲憊的步子走進來。
“喬少,東西我買回來了。”
她蹙眉把東西放在喬懷希麵前的桌上,忍著腳上的疼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已經很久沒有走過這麽多路了,腳上時髦的高跟鞋就像燒紅的烙鐵,讓她每走一步都痛得要命。
正當她一邊在心裏暗罵一邊脫下高跟鞋歇腳時,卻看到喬懷希提著她剛買的那些東西走到喬思遠麵前,開始拿出酒精給她消毒。
江綿綿:“……”
一股怒火從她心頭竄起,燒得她幾乎失去理智。
“喬少,你讓我買這些是為了給她用?!”
聽到她不可置信的聲音,喬懷希回頭望了她一眼,目光陰寒。
“要不然你以為呢?”
除了喬思遠之外,這裏根本沒有人需要它。
喬思遠也很是意外,看著喬懷希替她把手腕上的傷口消好毒,又用創口貼鑽上。
江綿綿一嘴牙都快咬碎了,眼睛噴火似的看著喬思遠。
不過喬思遠才沒空理她,隻有些迷惑的看著喬懷希。
她現在的狀態實在不太好,剛才有一瞬間,她都要以為自己快死了。
喬懷希卻在這時走了過來,把她腦海裏那些恐怖的幻境驅散,讓她回到現實。
喬懷希並不知道她的情況,隻以為她是因為眼前的情景而感到不安,所以才出那麽多汗。
不過他並沒有心軟,在喬思遠處理好傷口後,就又把麻繩幫在了她手上。
江綿綿心裏這才舒服了些,悻悻的朝喬思遠看了一眼。
夜越來越深,很快就要到跟陸錦銘約定的時間了。
喬懷希終於收起了手裏的槍,站起來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去準備一下吧。”
江綿綿會意,走過去把喬思遠從地上拉起來,粗魯的推向門口。
喬思遠頭痛欲裂。
剛才那些恐怖的記憶閃過之後,她腦海裏又出現了許多畫麵。
有吳起浩,有朱彬彬,有宋南淩,還有她去世的父母,以及許多似曾相識的人。
直到江綿綿把她拉到屋外,來到一片開闊地上,這些畫麵才從她腦海裏消失,頭痛也跟著減輕起來。
但她人還是昏昏沉沉的,除了知道自己被綁架,根本不知道該幹些什麽。
這時,喬懷希突然找來一捆繩子,將她結結實實捆起來,吊在了什麽東西上。
而另一邊,江綿綿也開始往自己身上套繩子,把自己捆得跟喬思遠一模一樣。
這些都是她跟喬懷希商量好的。
喬懷希拿到陸錦銘送來的錢,就會離開這裏到國外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但她卻不能離開這裏。
沒有了陸錦銘的關心和照顧,她幾乎失去了一切,就算去國外,也是無依無靠。
所以她還是想最後搏一把,看陸錦銘心裏到底還有沒有她。
等喬思遠從頭昏腦漲中恢複過來時,發現喬懷希竟然把她吊在了一輛起重機上。
江邊的空地上似乎在進行什麽工程,停著兩台重型起重機,她被掛在其中一台的吊杆上,一低頭就能看到下麵滾滾流過的江水。
江綿綿則被吊在另一台起重機上,在夜色中露出挑釁的笑容朝她望著。
“喬思遠,我們來打個賭吧,看一會兒錦銘來了,到底是先救你還是先救我。”
喬思遠愣了下,詫異的看著她。
江綿綿又道:“你現在什麽都有了,財產,地位,在黎城的商業圈中也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當初如果不是你,錦銘也不會離開我,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把他讓給你了。”
喬思遠抽了抽嘴角。
這個女人到底是哪來的自信?!
她的記憶雖然沒有徹底恢複,但剛才那些令她頭痛的畫麵閃過之後,她就發現自己似乎想起了許多事情。
就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剝開了籠罩在她腦海中的迷霧,讓她把所有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了。
她興奮不已,心裏也不再有彷徨和不安。
喬懷希把她們吊上去之後,便揣著槍朝倉庫後麵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喬思遠懸在空中朝四周觀察,發現天上星月高掛,顯然已經到了深夜,遠處的馬路上一片漆黑,連路燈的光芒都非常暗淡,似乎沒有人發現她們。
就在她擔憂的朝那路上望著時,黑暗中突然射來一束光亮,接著便聽到引擎的聲音漸漸清晰,一輛汽車開了過來。
喬思遠眼裏露出一絲喜色,朝那輛車看著。
就在這時,又有一些畫麵猝不及防的從她腦海裏閃過。
畫麵裏的人看起來應該是她和陸錦銘,她身潔白的婚紗,站在聖潔的耶穌像下,陸錦銘則麵帶微笑從另一頭走來。
他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看上去比現在還要年輕英俊,身上的氣質也沒有現在這樣沉著老練,顯出幾分青澀。
他慢慢朝她走近,最後在耶穌像下被他抱進懷裏,輕輕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
喬思遠頓時明白過來,這是她和陸錦銘結婚時的情景。
她的記憶終於恢複完全了。
與此同時,開車趕來的陸錦銘也推門從車上下來。
他的車燈並沒有熄滅,明亮的光照在被吊在江麵的喬思遠身上。
“阿遠!”
夜色沉沉,他站在淩冽的江風中朝她大喊。
喬思遠微微一笑。
雖然有過失望和矛盾,但她總算沒有看錯人。
“錦銘!”
一聲楚楚可憐的聲音突然從喬思遠耳邊傳來。
她轉頭一看,發現懸在空中的江綿綿也正急切的朝陸錦銘看著,滿臉恐慌不安,就像真的受害者一樣。
陸錦銘疾步狂奔過來,跑到喬思遠下方朝她看著,又蹙眉看了看吊在另一邊的江綿綿。
眼前的情景,跟他想象的似乎有些差距。
不過他很快又收回了目光,看著喬思遠道:“你沒事吧?”
喬思遠微微一笑,搖搖頭:“我沒事,你要小心點,喬懷希正躲在暗處,他身上有槍。”
陸錦銘點了下頭,朝江綿綿看了一眼,便準備走向吊著喬思遠的那台起重機。
江綿綿卻立刻出言阻止道:“錦銘,你還是快回去吧,不要管我們。喬懷希喪心病狂,他想殺了你!”
陸錦銘眼睛眯了眯,朝周圍深重的夜色看了一眼,望著喬思遠道:“你再堅持一會兒,我這就放你下來。”
看他隻顧著跟喬思遠說話,卻連一個眼神都吝嗇於給自己,江綿綿心中的恨意頓時滔天湧起。
她用淬毒似的目光看著陸錦銘離開,見他毫不猶豫的走向喬思遠身後的起重機,立刻朝喬思遠冷冷一笑。
“喬思遠,你就別妄想跟他雙宿雙飛了。之前我跟喬懷希商量過,如果陸錦銘先救的人不是我,他就死定了!”
喬思遠一蹙眉:“你什麽意思?”
江綿綿笑得更惡毒。
“意思就是,如果他選擇救你,就要丟掉自己的性命。”
喬思遠神色一凜,想不到喬懷希竟然會答應江綿綿這種事。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阻止陸錦銘時,崩的一聲悶響突然從黑暗中傳來,讓喬思遠猝然一驚。
“錦銘!”
她大聲喊道。
遠處,爬上起重機的陸錦銘聽到她的聲音,立刻轉頭朝她看了一眼。
他剛才本想進入起重機調整吊杆把喬思遠放下來,卻發現駕駛室的門被鐵鏈鎖住,根本無法進入,隻得徒手攀上了吊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