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朱彬彬一直在公司加班到十點半,直累得眼睛發酸,腰酸背痛才抬起頭來。

拿起手機,發現時間已經不早,吳召汐又給她發來了好幾條微信,她才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此時,整棟大樓都異樣安靜。

她經過走廊,高跟鞋聲回**在空曠的辦公室裏,讓朱彬彬自己都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回頭朝漆黑的空間裏看了一圈,便小跑著向電梯走去。

直到電梯門關上,正對著走廊的總裁辦公室才被人推開。

沈君越挽著西裝出現在門口,朝緊閉的電梯門看了一眼。

他剛才在玻璃窗後看得清楚,沒想到這丫頭膽子那麽小,竟然還害怕自己走路的聲音。

這天之後,朱彬彬又堅持加了兩晚上班,終於把趙秘書交給她的所有資料看完了。

將最後一份資料合上,朱彬彬不禁長長鬆了口氣,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就趕緊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外麵的天氣不太好,疾風吹得枯葉橫飛,似乎有下雨的征兆。

朱彬彬肚子餓得緊,一邊拿手機出來打車,一邊穿過馬路到對麵的便利店買吃的。

沒想到經過一個巷口時,一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影突然從黑暗中向他撲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朱彬彬嚇得失聲尖叫,又踢又打,用力掙紮起來。

但對方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掙了好幾下沒掙脫,正想開口求救時,又一個人突然從對麵衝了過來。

朱彬彬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痛呼,接著抓在手上的力道一鬆,那個死死拽住她的醉鬼便倒在了地上。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過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朱彬彬立刻反應過來,剛要朝沈君越走去,就感覺一陣刺痛從腳踝上傳來,整個人向一邊倒去。

“怎麽了?”

沈君越一個箭步走到她身邊,扶著她的身子蹙眉望著她。

朱彬彬額頭冒出一層冷汗,臉色驚魂未定,擰著眉道:“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沈君越低頭看了一眼,見那個偷襲她的醉鬼還在旁邊躺著,便立刻彎腰將她抱起,朝馬路對麵的汽車走去。

被他抱在懷裏的朱彬彬卻渾身僵直,費盡了腦細胞也想不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像塊板子似的躺在沈君越懷中,見他走到馬路邊便道:“沈、沈總,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的腳隻是扭了,沒什麽大礙。”

沈君越低頭看她一眼,臉上神色不明。

“你不痛了?”

朱彬彬搖搖頭,保證似的道:“不痛了。”

沈君越這才停住,在原地將她放下來。

朱彬彬扶著路邊的樹幹站穩,詫異的望著他。

“沈總,你怎麽會在這裏?”

辦公室其他人不是早就下班了麽?這幾天她出來的時候外麵都是一片漆黑,隻有安全通道的燈還亮著。

沈君越自然不會回答她,目光轉四周看了一眼道:“你怎麽現在才下班?沒有開車嗎?”

朱彬彬習慣性的被他牽著鼻子走,搖頭道:“沒有,早晚上下班高峰堵車都太厲害了,我都是坐地鐵上班的。”

沈君越的視線這才回到她身上,語氣有些嚴厲的道:“忙不過來你可以過來跟我說,為什麽這個時候又不吭聲了,嗯?”

不是怕你懷疑我怠工麽?!

朱彬彬心裏嘀咕,嘴上卻不好直說,垂眸避開他的視線道:“沒關係,趙哥交給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今天是最後一天加班。”

看她執拗的垂著臉,沈君越眼睛眯了眯,在昏暗的路燈下望著她,遲遲沒有把目光收回來。

其實他這兩天一直在等朱彬彬主動過來找他說話,順便把那天的誤會解開。

但這丫頭卻像故意跟他做對似的,一個人加班到深夜,還被指揮著做各種瑣事,卻不找他抱怨一句,今天還差點被一個醉鬼非禮。

“上車,我送你回去。”

想到最後,沈君越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好,拉開車門看著她道。

朱彬彬一瘸一拐的爬上副駕駛座,剛伸手去拉安全帶,又想起什麽似的道:“沈總,要不我坐後麵去吧。”

沈君越卻懶得理她,不輕不重的將門關上,從另一邊上了駕駛座。

他們沒注意的是,從沈君越在馬路對麵救了朱彬彬後,就有一個人影躲在路邊的綠化植物後對著他們猛拍,並把照片備份保存了起來。

直到沈君越的車開出老遠,躲在暗處的陳璟才走出來,朝消失在遠處的汽車又驚又怒的看著。

她不過是因為工作失誤加了一次班,沒想到就遇到這樣的場麵。

那個朱彬彬有什麽好的?為什麽從學校到公司,所有男人都向著她,就連沈君越也被她蒙蔽了。

她陰狠的咬了咬牙。

如果被姚傾知道,朱彬彬在背地裏跟沈君越有來往,她會有什麽結果呢?

她簡直等不及想看了!

此時,從衛生間出來的姚傾正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準備跟她在國外的男朋友聊天,沒想到剛點開屏幕,就收到一大堆照片。

加載圖標轉了一會兒,照片便一張張清晰的顯示出來,竟然是沈君越抱著一個女人過馬路的畫麵。

她驚了下,盤腿坐在**仔細看起來。

將照片放大,她才發現被沈君越抱在懷裏的也是個熟人。

姚傾眯了眯眼睛,揚起唇冷笑了下。

兩人訂婚這麽久,她還以為沈君越是個性冷淡呢。

平時不但不碰她一下,就連親密的舉動也極有少,這下倒好,讓她見識到他在別的女人麵前是多麽熱情。

她目光朝沈君越摟在朱彬彬腰間和大腿上的手看了看,雖然沒看出什麽曖昧的舉動,但那實實在在的接觸,卻是在她身上不曾有過的。

哪怕是扶她上樓、進電梯,男人的手也隻在她腰間或是手腕上虛握一下,連力量和溫度都感覺得不明顯。

汽車在城市公路上疾馳而過,半個小時後,終於到達朱彬彬家門外。

還記得上次陳威送她回來的時候,也是把車停在這個地方,兩人還在樹下相擁吻別。

想到這,沈君越轉頭看了朱彬彬一眼,語氣平淡的道:“你自己可以進去吧?”

朱彬彬連忙鬆開安全帶,拘謹的道:“可以的,麻煩沈總了,接下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沈君越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朱彬彬咬唇忍著痛打開車門,受傷的右腳一沾地,就痛得差點跌倒。

好在她及時用手扶住了車門,要不然就要出醜了。

看出她的逞強,沈君越撫在方向盤上的手動了動,最後卻並沒有幫她,隻道:“聽說你跟陳三少快要訂婚了?”

痛得臉色煞白的朱彬彬怔了下,透過車窗詫異的看著他:“啊?!”

她的表情呆呆的,有點意外,看上去不像在假裝。

沈君越想了下,沒有繼續追問,隻道:“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準你一天假。”

話落,便利索的倒車掉頭,朝小區門外開去了。

朱彬彬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弄明白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一瘸一拐的走進家門,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吳召汐便皺著眉有些不悅的道:“媽,誰說我要跟陳威訂婚了啊?!”

吳召汐最近已經習慣了她加班,不過依舊會在客廳等著她回來,隻是今天一看她扶著腿,立刻從位置上站起來。

“這是怎麽了?”

朱彬彬卻撅著嘴,姿勢別扭的走到沙發上坐下道:“你還沒回答我呢?誰說我要跟陳威訂婚了?”

吳召汐趕緊叫來了阿姨,一邊低頭端詳她的腿一邊道:“你跟他不是正在交往麽?如果覺得合適,定下來有什麽不好的?”

朱彬彬簡直要急哭了。

“誰說我跟他在交往啊?我們不過是一起吃了兩頓飯,看了兩場電影,怎麽就要定下來了?”

吳召汐詫異的看著她。

“可是人家陳三少對你印象很不錯,還跟父母說了跟你訂婚的想法,怎麽,你不願意嗎?”

朱彬彬噎了下。

她這是造了什麽孽?!

在母女倆爭論時,阿姨已經拿包著冰塊的毛巾走了過來,把它輕輕摁在朱彬彬腫起的腳踝上。

“哎呦,痛!”

朱彬彬被激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雖然性子是糙了點,但是真正的身嬌肉貴,從小沒吃過什麽苦頭,要不然也不會連這點痛都受不了。

吳召汐刮了她一眼,心疼道:“現在知道痛了?走路的時候怎麽不看著點?”

朱彬彬憋屈的沒吭聲。

要是被吳召汐知道她是被醉鬼非禮才弄成這樣,不知又要弄出多大的風浪,她還是寧願自己受點委屈,讓這事就這麽風平浪靜的過去。

這一折騰,一家人弄到半夜十二點才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朱彬彬的腳踝已經變成一圈青紫了。

想到趙秘書交給她的工作已經完成,朱彬彬就在家裏安安心心休息了一天,又讓醫生過來把她的腳處理了下。

得知她受傷,喬思遠打來電話詢問。

“聽說你腳扭傷了,沒事吧?”

朱彬彬把腿翹在沙發上,嘴裏啃著蘋果道:“沒事,就是小傷而已,沈君越讓我在家休息一天。”

喬思遠一笑:“看起來他對你好像也不是漠不關心。”

朱彬彬怔了下,把昨天在街角遇到醉鬼的經曆講給她聽,又強調了一下沈君越出現的時機,語氣疑惑的道:“你說那個時候他怎麽會在那裏出現?難道是剛好路過?”

喬思遠沉吟了下。

當時的情景她沒有親眼看見,不好輕易下結論,隻道:“不管怎樣,他對你肯定是不反感的,要不然也不會跟你有那麽親密的接觸,你暫時放寬心,找個機會弄清他的心意,再決定接下來的事。”

朱彬彬心裏不禁有些雀躍。

“這麽說,你也覺得他可能喜歡我?”

喬思遠默了片刻,笑道:“這個不好說。沈君越在國外受過良好的教育,是個極有風度的人,他跟你父母是舊識,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出手幫忙是本分。但這究竟是出自愛意還是純粹的人情世故,就隻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唉。”

朱彬彬重重歎了口氣。

她隻是想談個戀愛而已,沒想到光是猜對方的心思,就把她的腦細胞給用光了。

周末加周一三天,沈君越帶著朱彬彬整理的文件去了別的城市出差,他跟姚傾的婚訊也在黎城權貴圈裏瘋傳起來。

每個人都在翹首等待,一個月後那場盛大的婚禮。

在這喜慶的氛圍中,朱彬彬倍受煎熬。

她很想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弄清沈君越對她究竟有沒有意思,但每每觸到男人那雙清冷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就變得有些難以啟齒。

一直以來,沈君越都是沈家人的驕傲。

他學習出眾,從她認識他那天起,身上就帶著耀眼的光環,仿佛天邊的雲彩一樣讓她隻可遠觀。

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站在他身邊,也還是總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正當她看著窗外發呆的時候,一陣提示音突然從手機裏傳來。

朱彬彬拿起來一看,發現是喬思遠的消息。

吳啟浩的母親生日在即,吳啟浩向她發來了邀請,她不好一個人去赴宴,想讓朱彬彬陪她一起去。

朱彬彬立刻回複:沒問題,到時候我開車過來接你。

黎城的氣候四季分明,六月下旬便迎來了酷暑。

喬思遠的孕肚在單薄的衣衫下再也藏不住,大腹便便的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朱彬彬看著她的肚子,下意識把車速放慢了些,從後視鏡裏看著她道:“寶寶現在幾個月了?什麽時候出生啊?”

說起孩子,喬思遠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溫和的笑。

“已經七個多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預產期。”

朱彬彬算了下:“這麽說是八月出生了,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到時候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喬思遠微微一笑,撫著肚子目視前方道:“婉容說她到時候會過來,而且家裏還有保姆,你就安心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