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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原家長男;桐皇高校二年級,籃球部主將、背號五號的小前鋒紫原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困擾過。

“……我真的是她、紫原霜月的兒子!!”

被穿著黑色西服的大漢架住的嵐大聲吼著,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需要向他人證明自己是霜月兒子的他非常後悔沒有把裝著學生證的書包帶過來。

“噗哈!”

其中一個大漢沒好氣的笑了起來,用大手捏住嵐衣領的他嗤笑道:“以那一位為目標的人多了去了。說自己是她情人、弟弟、下屬的人我也看得多了。但是像你這樣說自己是那一位的兒子的人……真的、還是第一個啊……哈哈哈……”

大漢說著似乎又被戳到了笑穴,臉上的橫肉隨著他笑的動作跳動了起來。

“抱歉小家夥。就算你的笑話很好笑,不能讓你進去就是不能讓你進去。”

大漢說著一把將嵐推得往後倒去。

“這裏是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才能進入的店。”

居高臨下地望著摔倒在地的嵐,大漢用下巴指了指店門口的招牌。

“不過就算你滿了十八歲能夠進店,這個店裏的消費也不是你這樣的小家夥能夠承受得了的。看在你笑話說得挺不錯的份上最後奉勸你——”

留下右手握著左手的手腕,像門神一樣站在繁華區某私人俱樂部前的另一位同僚,大漢蹲□,衝著嵐咧嘴而笑。

“那一位,紫原霜月可不是你這種小家夥能應付的狠角色。現在的你連想舔她的鞋都沒有機會。不過你的皮相不錯,看起來會是那一位喜歡的類型。”

用粗糙的手拍拍嵐的臉,大漢笑道:“去頂級s?lb磨練幾年再回來,說不定你就有機會能做那位的寵物了。”

“——————”

嵐在這個刹那有些窒息。這並不是因為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對他報以嘲笑的目光,而是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媽正挽著自己不認識的年輕男人的手踏上了俱樂部二層臨窗的階梯。

嵐的母親、霜月大概是在一個月前變得奇怪起來的。

先是把唇膏換成了口紅,接著幹練的西服褲裝變成了成熟嫵媚的頂級女裝,適合家庭使用的城市型sv也被拉風的跑車所代替。化妝品,首飾,名表,各種頂級定製……一係列以前嵐沒見過老媽在乎的東西都在家裏出現。而現在他的老媽哪怕是連拿一個小小的手袋都隻拿知名設計師為其一個人設計的當季新品。

當然,沒有人能指責這樣的霜月無盡丹田。包括身為兒子的嵐和嵐的父親敦也不行。因為霜月用的每一分錢都是她自己賺來的。

霜月曾經為結婚育兒花費了許多的時間與精力,現在完全不再為自己的婚姻以及兒子們花費任何一點時間與精力的她雖然花錢很猛,但賺來的錢也比以前多得多。

“月親……這麽晚,你是去哪裏了?”

幾天前,聯係不上霜月的敦一直坐在自家的客廳裏等著妻子回來。為妻子還有兒子們做了晚飯的他呆呆地望著牆上的始終,每當聽到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起身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如果不是篤宏勸敦不要衝動,要報警至少也要等到二十四小時以後,敦早就已經請警|察出動尋找霜月這個“失蹤人口”了。

“……我去哪兒很重要麽?”

渾身酒氣的霜月說著,推開了攔在家門口的敦。平時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把外麵穿的鞋子穿進家裏來的她用那跟高八厘米的高跟鞋踩上了玄關前的走廊地板。

“月親——”

敦下意識地想拉住妻子的手腕,然而他的妻子卻是毫不停留地往前走去。大概是嫌腳上的感覺不太好。霜月一邊走一邊把高跟鞋脫了和手袋一起直接扔地板上。

“水。”

目光掃過在客廳候著自己的三個兒子,霜月隻吐出了這麽一個詞語。

“呼啊……”

無所謂自己的哪個兒子去給自己倒水,也無所謂哪個兒子站到了自己的麵前想對自己說些什麽,癱軟到寬大沙發上的霜月看上去就準備連妝也不卸的就這麽睡了。

秋人很快為霜月端來了溫水,想說些什麽的篤宏終究沒能把話說出口。

把霜月扔在地板上的高跟鞋撿起、收好到玄關的鞋櫃裏,又拾起霜月手袋的嵐剛一回到客廳就見自己的父親駝著背蹲在地板上,歪著頭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麽、月親?”

敦的話問的沒頭沒腦的。饒是和父母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的嵐也不能很好的理解父親是在問些什麽。然而,他的母親卻似乎明白了她的丈夫在問些什麽。

掀動眼皮,躺倒在沙發上,雙眼睜開一條縫的霜月微微啟唇,發出了有些沙啞的聲音。

“受夠了。”

母親的話讓嵐的心髒稍微收縮了一下。

“已經,”

血液像是在嵐的血管裏逆流。

“厭倦了做賢妻良母了。”

加速的心跳讓逆流的血液如同某種銳利的武器那樣穿刺在嵐的身體裏。

(喀嚓喀嚓,嘎吱嘎吱。)

嵐記得像個大孩子那樣的父親曾經如此對自己形容過那種在他心中反複回響聲音。

(……真的是這樣的。)

嵐當時還笑話敦怎麽會用這麽模糊又曖昧還很孩子氣的擬聲詞來形容他的感受。現在的嵐卻是明白的。沒錯,其實那個“喀嚓喀嚓”又“嘎吱嘎吱”的聲音確實很貼切。

(真的、是這樣的——)

——因為那是內心支離破碎的聲音。

“忍受不了的話就離婚吧公子留仙。”

平靜的、冷靜的、冷酷的。像是在說吃膩了某道曾經喜歡的菜,今後不打算再吃一樣;從沙發上爬起的霜月赤著腳走到了嵐的麵前,從嵐的手裏拿過了自己的手袋。

一張薄薄的紙被扔到了蹲著沒有動的敦腳下,那張紙上分明印刷著“離婚屆”的字樣。

“有要求盡管對我的律師提。具體的離婚協議書他會起草的。嵐、篤宏和秋人也不是需要媽媽照顧的小孩子了,他們要怎麽選我都沒意見。”

無視三個因為過度的震驚而僵直在原地的兒子,就連不怎麽正視她的小兒子此時因訝然而抬起頭來、睜大雙眼凝視著她都不能讓霜月的腳步有一秒的遲疑。

(是我的錯。)

嵐想自己一定是受到了懲罰。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因為自己太過於自私,所以受到了懲罰。

(我明明知道的、知道的……!但我還是——)

染成奶茶色的長發在風中飄舞。一刀平的齊劉海之下是一雙明亮至極的眸子。柔嫩的皮膚吹彈可破,櫻花色的唇瓣泛著瑩潤的光澤,微動的羽睫一如小扇。

那是不用任何語言就能解釋的一見鍾情。

因為喜歡打籃球,父母的老友又正好是桐皇高校的教練,高中想都沒想就考了桐皇的嵐在翌年的開學日裏,於落櫻之中遇見了剛入學的雪森麻耶。

“多麽清純又美麗的女孩子啊。”明白自己的腦袋裏產生這樣的想法的時候,麻耶已經自顧自地搭訕起了嵐。

“您是二年級或者是三年級的前輩吧?”

麻耶衝著嵐微笑:“可以請您告訴我一年級的教室在什麽地方嗎?”

不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也不需要什麽特別的原因。總之,過去接近十七年的人生中和教父冰室辰也,還有母親的好友黑子哲也等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兼籃球笨蛋們混在一起,自己也是個籃球笨蛋的嵐在這一刻墜入了愛河。

嵐雖然是籃球笨蛋,可他並不遲鈍,反射弧也意外的短。所以他很快就察覺到了麻耶是故意接近自己的。一開始還以為麻耶是不是喜歡自己或是自己兩個弟弟中的某一個的嵐沒有用多少時間就發現麻耶的目標其實是自己的父親。

“紫原前輩的爸爸好帥哦~~”

“我將來也想成為紫原前輩爸爸那樣的糕點師!”

“上次我去了紫原前輩的爸爸開的店呢~”

聽著麻耶的旁敲側擊,嵐怎麽可能會不明白麻耶是想讓自己帶她進入自己的家庭,好接近自己的老爸?可是喜歡麻耶,天真的以為麻耶不會真的想要和有婦之夫發展出禁忌的關係,以為自己遲早能讓麻耶喜歡上的嵐還是讓麻耶進入了自己的家庭,介入到了自己父母的關係之中。

“今天我在外麵睡。”

丟下這麽一句話,拿著手袋的霜月徑直從兒子們的麵前離開。背對著丈夫走出家門的她很快又把剛開進車庫裏的跑車給開了出來。

(是我的錯——)

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噎住。聽著跑車引擎發出的聲音,低頭站在原地的嵐怔怔地望著自己的腳尖,視線在一瞬間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