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南回來後,軒轅弘和司馬曄一起來到丁香家。佐佐放學了,正在和全家一起吃晚飯。丁香開玩笑道:“嗬,農場和農場主一起回來了。怎麽樣,這回你們在雲南開心嗎?”
司馬曄臉紅紅的,追著丁香咯吱她。“叫你胡說,你才是農場呢。”丁香躲避著司馬曄的咯吱,不小心碰掉了麵前的飯碗。
就在飯碗將將落地的時刻,軒轅弘探手接住了飯碗。佐佐還問:“爸爸,什麽是農場啊,誰是農場主啊?”
軒轅弘的臉也紅了,張了兩下嘴,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司馬曄哈哈笑著對佐佐說:“佐佐,誰是農場主,那要問你香媽媽。”
哪想到丁香忽然發怒,“曄子,不許胡說八道,佐佐還小!”
佐佐不明所以,看看丁香,又看看司馬曄,還又看看軒轅弘。“莫名其妙,你們都在說什麽呢?”
那邊丁師母劉老師已經笑得噴了飯,“死丫頭,你這樣說曄子,不就等於是說你自己嗎?傻瓜,開玩笑也沒個分寸。”丁師傅則拚命板著臉,頭上青筋都憋出來了。
對於丁香和司馬曄與軒轅弘的關係,丁師母和丁師傅都清楚。本來二老是持反對態度的,但是丁香自己對司馬曄情深義重,而且二老對司馬曄也是極喜歡的,所以也就難以堅持他們的反對態度,也就任由三個年輕人去了。劉文英對丁香說:“香香,你堅持自己的決定我們也沒辦法反對,不過你自己以後不要後悔。三個人的關係難處,你和曄子要互相謙讓,否則弘兒夾在中間也不好辦。”
丁香和軒轅弘還沒結婚,但是丁香已經儼然以妻子自居。丁香與軒轅弘已經同居很長時間了。軒轅弘對司馬曄多少有些歉疚,丁香情知司馬曄也難以割舍與軒轅弘的感情,所以就與司馬曄商量。目前想讓國家改變對婚姻關係的限製也不現實,但是我可以當妻子,你來當軒轅哥的情人,以後我們也可以住在一起,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應該是很好玩的,等到婚姻法修改後,允許一夫二妻了,你再當妻子。丁香仗著自己的美麗捷足先登,都與軒轅弘同居了,說不定某一天小寶寶都生出來了,司馬曄自知無法改變,而且她也很願意與丁香和軒轅弘一起生活,所以也就同意了丁香的這種安排。
不過跟軒轅弘同居以後,司馬曄才發現,她的身體比較孱弱,而軒轅弘是一條猛虎,她一個人還真的難以滿足軒轅弘。她問丁香,軒轅哥那麽強壯,你受得了嗎?後來有一次,司馬曄親眼看見丁香和軒轅弘折騰了三個多小時,她才承認,身體不僅僅是革命的本錢,而且也是**的本錢。
雖然早就和丁香商量好兩人一起鍛煉身體,但是司馬曄沒有鍛煉身體的習慣和愛好,也就常常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像丁香那樣風雨不輟。所以兩三年下來,她的身體雖然比以前健康了,但是在體力上還是比丁香差了很多。
司馬曄隻比丁香大三個月,但是她常常以姐姐自居,在許多方麵處處維護丁香。像上次,司馬曄自己被張榮奎抓住,她是寧可自己被擒也絕不願意丁香受到任何傷害。而丁香身體強健,體力充沛,所以在工作上隻要有機會就會幫助司馬曄。也許就是因為差了這三個月,丁香比起司馬曄就有些任性,對軒轅弘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的照顧就不是那麽周到,而司馬曄恰好為她彌補了這個缺憾。
吃過飯,軒轅弘、丁香和司馬曄一起帶著佐佐到住宅區院子裏去散步。將近三年過去了,佐佐也快到十周歲了,小美女的模樣也開始顯現出來了。幾個人來到麵臨住宅區大門的雕塑旁邊。這雕像有一個約一米高的台基,雕塑的人物正是軒轅弘、丁香、司馬曄和佐佐,小佐佐騎在軒轅弘的脖子上,丁香和司馬曄則扶著佐佐。整個雕塑既具有動態的飛揚感又具有靜態的嫻靜感,相得益彰。台基正麵刻著三行字:一家人,坐高高,北橋社區敬塑於二〇七一年九月。司馬曄笑道:“哈哈,坐高高,典型的佐佐語言。”這時,已經有許多相機對準了這一家人,活人與雕塑。到了晚上,這些剛剛拍攝的照片就會在社區局域網上傳播,為社區居民增加了唏噓感歎的材料。
丁香、司馬曄和軒轅弘家居住的這個住宅區,叫做許涇住宅區,屬於北橋社區。住宅區裏居住的,大多數是位於馬橋鎮的延軋廠的工人。在雕塑的後麵,有十幾株槐楊樹,有五、六個石頭桌子和許多石頭凳子,這會兒已經全坐滿了人,都是五六十歲的退休工人,吵吵嚷嚷的,有的人似乎還很激動。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麽。軒轅弘看見這些人都是叔叔伯伯和嬸嬸姆娘一輩,就領著佐佐走過去。
“阿叔阿伯,阿嬸姆娘,你們好,你們在議論什麽呢?”軒轅弘十分謙恭地問道。
一位六十多歲的退休工人站起身,對軒轅弘報以微笑。“軒轅主席,你好,我們在商量社區商店的投資和經營的事情呢,要不軒轅主席,你來幫我們指點指點?”這位退休工人叫做馬風馳,原來是延軋廠錕軋車間的天車工,現在是許涇住宅區管理委員會的主任委員。當初軒轅弘在延軋廠成立工人勞動合作社的時候,馬風馳是最堅決的支持者,而且還是工人勞動合作社最早的骨幹成員。
北橋社區接收了所有社區範圍內的公共設施,其中包括大量的商店、餐館和娛樂設施。當初在這些設施建成以後,都將其拍賣給了有關的業主。公有化運動後,這些公共設施在名義上都已經被上海市議會所收繳,並分配給了北橋社區。隻是在實際經營上,仍然由原來的業主或經營者負責,收入分配上也沒有做任何改變,仍然是誰經營誰收入,並且負責維護這些設施的完整和可用狀態。最近,上海市盧灣區、楊浦區和寶山區等區在上海工人產業合作社的支持和幫助下,建立了公共設施經營局,並且由社區來組織共同經營。因此,北橋社區議會也決定由各個住宅區和相關地區來組織經營本社區範圍內的公共設施。許涇住宅區管委會正在討論的就是這件事情。
軒轅弘回過頭,看見丁香和司馬曄還在雕塑前麵研究她們的雕像。於是就彎下腰對著佐佐耳邊說了一句話。於是佐佐就跑到丁香和司馬曄身邊,拉住丁香和司馬曄的手:“香媽媽,曄子媽媽,爸爸叫你們呢。”
等到丁香和司馬曄走到身邊,軒轅弘說道:“曄子,你來聽聽阿叔阿伯阿嬸姆娘們的討論,我和香帶佐佐到外麵去走走。”然後又對馬風馳說:“馬師傅,我留下一隻耳朵來聽聽你們的意見。然後我會綜合各區的意見搞一個建議方案,過幾天我們再來詳細討論,你看好不好?”
軒轅弘和丁香領著佐佐走了。路上佐佐還念叨,“曄子媽媽真可憐。我就最怕開會了。”
丁香嗬嗬笑著抱起佐佐,舉起來,把佐佐放到軒轅弘的脖子上。佐佐高興得不得了,“啊,香媽媽力氣真大,曄子媽媽都抱不動我。”此時的佐佐,已經長得有一米多高了,也已經好久沒坐高高了。
走到住宅區大門口,幾位小同學正在門口玩,看到佐佐坐在軒轅弘的脖子上,就喊道:“佐佐沒羞,佐佐沒羞,都這麽大了還坐高高。”
佐佐也不客氣,“你們管呐,你們管呐,我願意,我願意。”
丁香也笑哈哈地說:“小朋友,別笑話我們家佐佐。這也是佐佐爸爸和佐佐的樂趣啊。”
於是一位穿著紫色背帶褲的小同學就說:“我也去找我爸爸,我也要坐高高。”說完就跑開了。
軒轅弘笑了,“這事也有傳染啊。”
往前又走了沒幾步,忽然聽見後麵傳來那位小同學的哭聲。軒轅弘和丁香回頭一看,發現那位小同學的爸爸正打小同學的屁股。丁香轉過身,緊跑兩步到他們身邊,一把將小同學的爸爸推了個跟頭,然後將小同學抱起來,為她擦眼淚。小同學的爸爸沒注意,忽然一股很大的力量把他推倒,待到翻了個跟頭,抬眼一看,發現是丁香。“香香,你怎麽推我?”
丁香一邊給小同學擦眼淚一邊說:“你這肮三,怎麽敢打孩子!”
當爸爸的坐在地上沒好氣地說:“小赤佬吃飽飯要坐高高,我哪有力氣讓她坐高高。”
這時候,軒轅弘也走過來,一隻手掐住當爸爸的脖子,將他拎起來。“你這豬頭三,再敢打孩子,我請儂吃竹筍烤肉。香,把孩子放到他脖子上。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力氣。”
那當爸爸的被軒轅弘掐得吱哇亂叫。孩子已經被放在脖子上了,也不敢不從。丁香得意地說:“怎麽樣,我推你還是很輕的吧,讓我軒轅哥掐你脖子,是不是很舒服啊?天倫之樂都不懂,你生養孩子幹什麽?”
小同學坐在她爸爸的脖子上高興了。“爸爸,以後你不讓我坐高高,我就叫軒轅叔叔請你吃竹筍烤肉,應該是很好吃的。”
爸爸仰起頭看著孩子,佯做發怒,“小赤佬,你得意。”
大門口兩位保安看到這情景,笑得東倒西歪。以前,工人打孩子是家常便飯。社區議會和住宅區管委會成立以後,再打孩子,就要被請到管委會交代事情原委,還要當眾向孩子道歉。為了不觸黴頭,大人們再要打孩子,就要認真想好孩子究竟犯了什麽錯。否則,如果不是非打不可的情況,就要當眾向孩子道歉,搞得很沒麵子。那位小同學的爸爸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搞清狀況,竟然為了坐高高打孩子,違反了自己曾經支持的道德行為規則,看來到管委會去當眾給孩子道歉是逃不掉了。在自主製度中,每一種社會公共要求和公共關係,都會提高個人的自製力。所以,社會和諧隻能是一種社會製度的必然社會狀態。而那種將社會和諧當作捆綁國民行為的繩索,其結果可能恰好相反。利用手中的權力脅迫民眾的結果,隻能是在民眾中造成更隱蔽更深刻的怨恨。
一路上,丁香一邊逗著佐佐,一邊開導著那位小同學的爸爸。“過分溺愛孩子,是對社會不負責任的表現。而陪著孩子玩耍,不僅能改善家庭和諧,還能改善整個社區和社會的和諧關係。打孩子,隻會在孩子的潛意識中埋藏下對於社會對於公共秩序的怨念。孩子是不會仇恨父母的,他們的委屈和怨念,最終都會演變為針對社會和針對公共秩序。所以你和孩子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種簡單的與社會無關的家庭私事。你想想,當孩子滿懷期待地希望你和她玩耍的時候,你卻用暴力徹底毀滅了孩子的期待,設身處地想想,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你自己身上,你將是什麽感覺呢?”
丁香的開導,說得當爸爸的心頭猛然被刺痛了。他仰起頭對孩子說:“囡囡,對不起,爸爸錯了,爸爸給你道歉,要不你也打爸爸屁股。”
小同學抱著爸爸的頭,眼淚連連的說:“爸爸不要道歉,爸爸屁股太大,我打不動哦。”
佐佐坐在軒轅弘的脖子上拍起手來。“真好啊真好啊,爸爸屁股不大,要不我打給你看。”說著從軒轅弘的脖子上溜下來,照著軒轅弘的屁股“啪啪”拍了兩下。
丁香忙把佐佐舉起來,放回軒轅弘的脖子上。“佐佐沒禮貌,怎麽能打爸爸?”
“我,我給瑩瑩做示範呢,對不起爸爸媽媽,我忘記了,爸爸是媽媽的心頭肉,不能打的。”快樂的笑聲衝上夜空。
瑩瑩的爸爸羨慕地說:“佐佐,你跟你爸爸的關係真好啊,羨慕死我了。”
佐佐親熱地抱住軒轅弘的頭。“那當然,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爸爸,我媽媽還是世界上最美的媽媽呢。最偉大的爸爸和最美的媽媽在一起,佐佐很幸福。”
這時候,他們已經轉回頭,又走回了住宅區的大門口。瑩瑩的爸爸讓瑩瑩坐著高高,走到管委會的那群人那裏,準備要公開向孩子道歉了。他說:“我剛剛體會到,為什麽社區議會要給軒轅主席、香香、曄子和佐佐這一家人塑像了,他們是我們的楷模啊。”
馬風馳也說:“是啊,平時他們一家工作太忙,而且都是飛來飛去,很少有機會在住宅區露麵,今天你是幸運啊。”
管委會的討論已經到尾聲。司馬曄一下跳到軒轅弘身邊,抱下佐佐,“佐佐下來吧,別讓爸爸累著。”
佐佐向司馬曄招招手,司馬曄伏在佐佐耳邊,然後佐佐悄悄對司馬曄說:“曄子媽媽,我忘了,曄子媽媽也心疼爸爸呢。”說完,佐佐一下跳開鑽到人群中。司馬曄佯裝嗔怒,就去追佐佐。
哪想到丁香真怒了。“曄子不許搗亂,佐佐,不許調皮。人家在開會呢。”
仿佛汽車刹車一般,“吱”,司馬曄和佐佐都停住不動了。丁香嚴肅地向佐佐招了招手,佐佐乖乖地走到丁香身邊,“媽媽,對不起。”
奶奶劉文英從人群中走過來,拉住佐佐的手,把佐佐領到自己的座位上,讓佐佐坐在自己的腿上。現在,劉文英不僅是許涇住宅區的管委會委員和北橋社區議會的議員,還是閔行區議會的議員和上海市議會的議員,而且還是上海市教育局的議長。不過議長並沒有與一般議員不同的任何特權,主要職責是召集和主持會議。
對於丁香和司馬曄與軒轅弘的關係,北橋社區是支持的,這從雕塑就可以看出來。但是現在公共事務議題太多了,一時還抽不出時間來專門研究婚姻家庭關係的變革。不過出於對自己領袖的關注,北橋社區形成了一個臨時決議案,允許丁香和司馬曄均以妻子名義與軒轅弘組成家庭。
雖然有了這個決議案,但是司馬曄仍然以情人自居。這一方麵是出於對丁香的尊重,另一方麵目前還不具備三人家庭的物質條件,當然這主要是指居住的物質條件。作為妻子,必須有自己獨立的居室。可是軒轅弘是一個窮鬼,沒有能力給自己買一套哪怕是兩居室的房子。司馬風曾經動議用合作社基金為軒轅弘買一套三居室,楊寶慶還自願贈送一套複式住宅,但是都被軒轅弘拒絕了。
當年軒轅弘的家也有一套兩居室的房子,父母去世以後,軒轅弘將這兩居室的房子賣掉,為丁香家和司馬家分別調換了三居室的房子,餘下的錢則做了建立工人勞動合作社的基金。所以丁香和司馬曄都說她們的居室本來都是軒轅弘的。
好在,天鵝大廈很快就要竣工了,楊寶慶專門為軒轅弘在天鵝大廈第五十層設計了一套複式住房,總共有十八間房間。軒轅弘在檢查工程設計圖紙的時候,曾經問過這套複式住房的用途,楊寶慶一緊張,謊稱是為東方韻、柳茂林、徐離遠山等軒轅弘的師兄師姐準備的居室。想起東方韻還住在部隊宿舍裏,柳茂林、徐離遠山、韶芷婧這些師兄師姐還住在工**廈宿舍,軒轅弘也就沒說什麽。、天鵝大廈將在頂層第八十三層設立一個旋轉餐廳,但是這個餐廳平麵上看不是圓形的,而是八角星形的。屆時,上海工人產業合作社、中華產業聯盟和灰黨的機構都將遷入天鵝大廈,鳳組和天鵝組的姑娘們也都將遷入天鵝大廈居住。大廈裏還有各種各樣的健身和娛樂設施,都是提供給灰黨成員和優秀工人們享用的。有著這樣多的埋伏,楊寶慶就不信將來軒轅弘會不住進天鵝大廈的那套複式住房。
不過,最主要的埋伏還是在丁香和司馬曄這邊。有一次行房後,丁香對軒轅弘說,在的時候,她真想拚命大喊大叫一番,否則心底下的那股快樂感總是無法宣泄出來。但是她又不敢放肆地喊,因為擔心爸媽聽到,影響兩位長輩的情緒。軒轅弘記住了丁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