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河奔流

最初女孩子放棄兩根粗辮子的打扮,應該是一九七八年的事。經過文革洗禮的中國,幾部香港電影在城鄉放映,人們都非常接受電影明星的打扮,一時間卷發也就悄悄地在大街上流行起來。

然而,燙發的最初階段,是理發師傅野蠻地用火鉗熱燙使頭發成型,操作時他邊上放一個木炭生起的火爐,火鉗放進裏麵烘燒,一定溫度後再用它夾住一綹要燙的頭發,直到把它燒的冒煙,就這樣來回的倒騰,一個頭燙下來,整個理發店裏都會彌漫著一股指甲燒焦的怪味,這個地方真正享受化學冷燙工藝,那是八十年代以後的事了。

在那韜光養晦的年月裏,工人群體是趕時髦的急先鋒,頭上卷發風靡一時,下身的喇叭褲也開始盛行,這一方麵,農民青年就顯得有些落伍,即是他們有條件買,也不敢輕易穿著,因為在某些地方喇叭褲被冠以‘流氓褲’的稱號,穿上了就好像是個不正緊的人,思想趕不上趟的一些年長者,認為那是一種別扭、是不成體統。可在他們當中很多人的眼裏,對青年工人穿著又很寬容,到城裏看到滿街的喇叭褲又覺得可以接受,別人問為什麽有不同的觀感?他們會振振有辭地說:“穿著它,緊繃著屁股能幹活嗎?褲腳大得稀裏嘩啦能下地嗎?”農民大伯自我作賤,其實是城鄉差別意識的延伸,在他們心底全被那種鄉下人純樸形象桎梏了。

張穎在城裏服裝廠上班,可她充其量是個農民身份的工人,在別人的眼裏總差了那麽一截,幾年來她從不敢和廠裏那些真正分配的正式職工攀比,自從卷發開始流行,別人都燙了幾回了,她還是紮著兩顆辨。沒有跟進,也許是再乎理發店六毛錢的要價,畢竟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承擔養家的重任,在花錢上一直是一個銅錢恨不得掰兩半用,直到有一天,看到三四十歲的女人都在趕時髦,她才認為再不剪去辮子,別人都要把你當成老土的‘山裏妹’了。

那天回家看母親,發現五亭街上的理發店也有燙發的項目,而且價格比城裏便宜兩毛,她覺得終於碰到了合算的事,到家玩一趟,頭燙了,還賺了一半的車錢,她也不管人家手藝如何,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當她頂著一頭卷發出現在大街上時,也許是唯美的造型在恰當的人身上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盡然有不少人駐足觀看。

都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張穎也不例外,長大後的她變得很有姿色,圓圓的臉配了一雙狐媚眼,直挺的單垂鼻兩側鑲有兩個小酒窩,你把她逗樂了,小酒窩就會像兩朵盛開的小花一樣為你綻放。

小女孩個頭不算高,滿檔滿算平了一米六零,可她長的很協調,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會顯出她輪廓的協調和柔美。生了個漂亮的女兒,到是難為了張嫂,一些平時關係很好的人,也許因為她的兒子托人做媒沒能如願,有的就幹脆不和你說話了。

張嫂何等精明,人家不來說話那算什麽,沒出嫁的女兒是家裏經濟支柱,她一定會力求女兒在娘家多留一天,這樣的搖錢樹絕非會輕易吐口許諾別人。

張穎也知道自己長得不俗,早就立誓非真正的工人家庭不嫁,認為這是一個女兒家的品位和檔次,她那好高騖遠的誌向也隨著青春的綻放,徹底把一個層麵的人排除在外。

然而,一個女孩東挑西選的那歲數一晃眼就是二十好幾,期間也都是有工作人來說媒,可她在這個基礎上,又列出了‘二辦回城’的不嫁,頂替父母進廠的不考慮,一定要純正吃商品糧的工人家的人才願意接觸。在後一波的追逐人當中,大部分都這樣的人,可她又要在長像上作比較,轟轟烈烈的擇偶,把張穎往日的不愉快都在這段時間徹底抹平了,揚眉吐氣的一段時間後,她也算是見好就收,和一個人定婚了,別人還以為她的故事就此完結了,諸不知真正的羅曼史才剛剛開始。

撥亂反正後的第二批大學生走上了工作崗位,服裝廠以它強勢的外貿出口業務需求,這一年破天荒地分進了三位大學生,一個‘女人國’來了一身陽光的‘天之嬌子’,廠裏每個待嫁的姑娘都升起了一份熱望,希望他們其中的一位是自己白馬王子。

張穎沒有這樣奢望,她隻是用眼神去看過幾回,因為這一切對她來說早已經是‘過去式’了,幾次提醒自己,既然鳴花有主,那一份心也該收斂了,可大家對三位大學生顯示那樣的熱情,多少也帶動了她。

而對三位大學生來說,分進這樣的單位,起初也是一萬個不情願,可呆了一段時間後,又覺得在這裏混有讓你愜意的地方,每個車間清一色的女孩,無形中把‘天之嬌子’的美譽上變成了眾所注目的‘王子’形象,差不多整個廠裏的女孩都下賤得給個笑臉都有很長時間的回味。

三位大學生中有位叫葉浩的小子,在‘花叢中’他並沒有想找自己歸屬,原本還想很清高地把一大群嘰嘰喳喳的女工撇在戀愛視線以外,但***做慫,主觀意願沒有辦法去阻止內心去窺望幾位靚麗的女人。一天,他在去車間的樓梯上,看到漂亮的張穎快步從身邊走過,葉浩轉頭回看,隻見她那圓潤的臀部被水蛇腰帶動,伴隨著輕盈步伐,體態優雅地扭了過去,這樣的惑力使他心底泛起一陣波瀾,看周圍沒有人,盡然追上去用手挽起了她的腰,張穎還算是個清純的女人,沒有辦法接受男人觸摸,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尖叫,本能退避了好幾米,可定眼一看,她內心又不太惡心這樣的行徑,朝他笑了笑,快步走開了。

改革開放初期,電力能源供給緊張,全縣的工礦企業為了錯開用電,都調整了公休日,就這樣安排還經常為超負荷拉閘停電。服裝廠休息日是星期五,那一天張穎沒有回家,也沒有到男朋友那裏去,晚上無聊,她選擇了去看電影。

大學生葉浩家在農村,這星期他也沒有回家,晚上停電沒法在房間裏呆,無所事事的他也選擇了去看電影,人很掌控自己人生,這一去也許就改變了他為自己規劃的人生軌跡。

那一天看完電影退出電影院時,他突然看到張穎也在退場的人流中,他擠了過去,毫不猶豫地挽住了她的腰,在人群裏張穎也沒有地方躲,隻希望這舉動沒有被熟人看見,因為自己畢竟是個有主的女人。

還好今天這電停的很邪乎,連路燈都沒有照顧,馬路上黑乎乎的,人群退出電影院後,也就在一團黑中小心的隻顧自己探路。張穎被葉浩挽著心裏多少有點別扭,也知道他是想在你身上過騷癮,在一個轉彎的地方,她想推開這個‘壞孩子’,打算自己換另一條路回去,可這一推反而變成葉浩使力的理由,他把張穎摟在了懷裏,張很別扭地告訴說:“不好意思,你還是去找別人吧,我已經訂親了!”

葉浩不知是侃談還是真的喜歡張穎,居高臨下地說:“誰說訂親了,我還沒有同意!”不著邊際的話到把張穎逗樂了,搗鼓他說:“你是老幾啊?要你同意嗎?”

“我真的要這個權利,就看你給不給?”

張穎一愣,心裏琢磨著要是這個天之嬌子真有那樣的意思,自己還真會考慮。她沒再言語,在漆黑的路上,身子任憑葉浩牽引推揉,思想幾乎迷失在一個極端當中。

在路上兩個人停停走走,不要二十分鍾的路,他們倆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葉浩直白地表露了他對張穎的喜歡,張也在大腦空白反應中難以自我,快到宿舍了都沒有在那樣氛圍中解脫出來,最終她被姓葉的帶進了房間,眼瞧著男人的**排山倒海地向自己襲來,張穎僅抱著一絲保護自己的念頭,急促地問他說:“你會娶我嗎?”

男人情欲激起的時候,什麽承諾都會說出來,葉浩也不例外,他抓住張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說:“隻要你給我,一定無怨無悔!”

坐在床沿的張穎,聽到這樣的表白,她的身子軟了下來。時值秋天,衣服本來就穿得不多,男人在衝動中斷然不會去考慮後果,在這種境地,脫去女人的衣服,絕對會帶有一定的野蠻性。

張穎看著自己玉體光溜溜地躺在他前麵,一時間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她再次把身子縮成一團,張惶失措地問他:“你不要兒戲,女人是靠名聲活著的,你要對我負責,我是很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我覺得你很漂亮,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歡!”話沒說完,張穎身體已經被他拉直了。

一場愛事就在澎湃的**中上演了,他們沒有天地為他們作證,卻肆意地享受造物者賜予人的窮極意境,這是典型的偷吃禁果,最後定然會在焦慮中回首這件不該發生的事,損傷的到底是誰,這裏暫不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