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精誠所至(一)(7)
生活原來是這般苦澀,比生活更苦澀的,是那比黃土塬還要厚重的人生。
愛?金錢?上流社會的生活?衣錦還鄉的體麵?
好似有。真要抓手中,卻是一把辛酸,一把無奈。
幾經掙紮,除了淪為權力者手中的工具,還有貪婪者垂涎的一具**,龔建英自己,什麽也沒撈到。房子是有,但那房子永遠也不可能屬於她。她隻是房中的一隻鳥,別人盤中一道菜。票子是掙到了,但那票子總也讓她不安心,除了放在銀行,她連拿出來摸一摸地勇氣也沒。
愛不複。夢想早已遠去,前麵的路,更是黑暗得望不到出口。這且罷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得別人,也怪不得路平。可她還要麵對那些來自方方麵麵的威脅,誘迫,甚至……
甚至強暴式的偷歡!
龔建英再也沉默不下去了,這個原本善良樸實如黃土的女人,痛痛快快哭過一場後,終於醒悟,與其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莫不如把自己交出去,交給法律!
龔建英一氣供出了很多人,包括楚玉良,包括前教育廳官員葛廳長和陶副廳長。莊緒東曾經問過她的那二百萬,就是陶副廳長借她的手,巧妙地拿走了,那四十萬,她放在銀行裏。
她走到這一步。罪魁禍竟是楚玉良!
案重大。莊緒東迅速將偵查結果匯報上去,金子楊也傻了眼。查來查去,竟查出這樣一個結果!
向彬來書記做完匯報,紀委采取了第二步行動,對路平正式隔離審查,迅速查清舉報信地出處,同時解開字畫疑點。迫於方方麵麵的壓力,路平這才承認,舉報信是他寫的,字畫也是在紀委帶走孔慶雲後,他借故找資料,悄悄放進孔慶雲辦公室的。
“這麽做的緣由?”金子楊問。
“我恨他!”路平進來這麽長時間,第一次說了句有血性地話。
“恨孔慶雲?”金子楊驚愕。
“是!”路平再次重重地說。
金子楊就糊塗了,路平在江大的前前後後,他已做了了解,孔慶雲對他有恩啊,怎麽會……
就在此時,強中行再次交給紀委一封信,信中詳細道出了路平跟校長孔慶雲之間不為人知的矛盾。
看完這封信,事實才漸漸呈現在金子楊眼前。
起因是為了錢。路平需要錢,路平很早就知道妻子耿立娟患了不治之症,他要救妻子,他需要大量的錢。但是路平每月就那幾個工資,要想救妻子,很難。這時候,潘進駒出現了。孔慶雲在江大主管基建,要想承包到江大一期工程,必須攻下孔慶雲這個山頭。無奈,孔慶雲有些水火不入,潘進駒想了很多辦法,都不能湊效,孔慶雲就一句話:“參加投標,由招標委員會定。”潘進駒不信這個,他搞工程搞了幾十年,哪項工程是嚴格按招標招來地?招標隻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遊戲,真正的工作,在飯桌上,在夜總會包房裏,或者,就在高層領導的電話裏。潘進駒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清官,更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會不愛錢。假麵具,一切都是假麵具。這是潘進駒經常要在心裏出的詛咒,因為在飯桌上,夜總會包房,他向來都是鞍前馬後,臉上堆滿笑的,隻有夜深人靜,隻有在自己部下或者人麵前,潘進駒才會出這種真實的聲音。
一期工程招標在即,潘進駒遲遲攻不下孔慶雲這個堡壘,心急如焚。後來,後來他將目光盯在了路平身上,攻不下孔慶雲,我就攻路平,拿下一個是一個,拿下兩個是一雙,隻要將路平搞定,不愁孔慶雲不繳械。就這樣,潘進駒分三次,送給路平二百萬。其中一百六十萬,明是送給孔慶雲的,四十萬,算做路平地辛苦費。
路平收了。
路平當時的想法是,江大一期工程那麽多項目,隻要潘進駒參加投標,不會一項也拿不到,隻要能拿到一項,就是幾千萬,這錢就算沒白收。依路平的經驗,潘進駒不會傻到跟他秋後算帳。萬萬沒想到,一期工程招標結束,潘進駒的大華實業居然一個項目也沒拿到。路平慌了,這才匆匆忙忙將一百六十萬拿給孔慶雲,並且道出了受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