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別無選擇(一)(2)

“哦?”黎江北抬起眼瞼,警惕地盯住楚玉良。

楚玉良被他盯得臉上訕,幹笑兩聲道:“其實也沒啥大事,還是老話題,就你那個‘一號提案’。”

果然如此!黎江北臉上的表動了動,裝作漫不經心地問:“提案有答複了?”

“沒。”楚玉良收起笑,擺出一副長談的架勢:“江北啊,有些事,你的想法是不是太過激了?”

黎江北哦了一聲:“願聞其詳。”

“我是想,對待高教改革,我們可以有不同的聲音,也容許大家從不同角度表看法,但有一個原則,就是不能拖改革的後腿,更不能往自己臉上抹黑。”

“你是說,我往臉上抹黑了?”

“江北你別這樣想,先聽我把話說完。”

黎江北已經起來的身子原又坐下,端起水杯,啜了一口。楚玉良接著道:“改革就是摸著石頭過河,這話小平同誌早就講了,江北高教改革,中途是遇到了一些難題,但我們看問題,先要看主流。就從我校來說,這些年取得的成就,不少嘛。如果不改革,江大能展到今天?如果不改革,我們能從全國第二十六位躍升到前十五?不可能嘛。所以我說,我們應該用一分為二的觀點去辯證地看待改革中出現的問題,不能看見一點黑就說整個天空沒有太陽。”

“楚書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說得直白點嗎?”黎江北放下一直捧在手中的杯子,他倒要聽聽,楚玉良到底要怎樣給他定性。

“江北你明白,你這是跟我裝糊塗。”楚玉良嗬嗬一笑,從桌子那邊走過來,坐在黎江北對麵:“江北,你我在江大,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六年,我比你早兩年。”

“我說嘛,你是江大的元老,是功臣,怎麽會聽信他人的論,犯自由主義的錯誤呢?”

“楚書記,我黎江北沒聽信他人的論。”黎江北的聲音已經激動,差點就控製不住自己,從沙上彈起。

“江北你別激動,如果不想聽,咱們就不說這個,說別的,好不?”

“不好!”黎江北猛地放下剛剛抓起的杯子,為了這個所謂的“高教一號案”,已有不少人找他,勸他撤回的有,勸他修改的有,威脅他的,也有。想不到,今天楚玉良也給他扣大帽子。他太清楚這些人的意思了,他們不就是怕他講真話講實話嗎,不就是怕他把不該講的講出去嗎,不就是怕他把隱在高教改革後麵的黑幕掀開嗎?

“楚書記,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黎江北憤憤起身,他還是那個脾氣,容不得別人在他眼裏摻沙子。

“江北你別激動,坐,我還有話沒跟你講呢。”楚玉良臉上飛過一層尷尬,他沒想到,黎江北還是原來那個壞脾氣,他原想,孔慶雲一進去,黎江北怎麽也該收斂點,誰知?

“對不起,我時間有限,如果書記非要做指示的話,那就在會上吧。”說完,頭也不回就出了楚玉良辦公室。

楚玉良定定地瞅著黎江北憤然離去的身影,半天,他幽幽地笑了笑。黎江北啊黎江北,我是提醒你了,聽不聽,可就看你自己。

幾乎同時,彬來書記跟周正群之間,也展開一場艱難對話。

兩天前,省政府召開省長辦公會議,針對閘北高教新村建設中遺留的若幹問題,提出十二條措施,會議再次指出,閘北高教新村是江北高教事業改革與展的產物,是江北高教展史上的一件大事,一定要不遺餘力,抓好這項世紀工程,打一場攻堅戰。會議提出兩個明確目標,一是閘北高教新村必須按期全麵啟動,第一批確定搬遷的六所大學一定要在規定時間內搬遷進去,不得延誤。二是二期工程要抓緊上馬,不能虎頭蛇尾,更不能搞成半拉子工程。周正群在會上提出不同意見,要求將搬遷時間往後推,各項工作準備不足,倉促搬遷會引新一輪危機。他的意見仍然沒得到足夠重視,會議最終形成決議,要求從下月開始,著手搬遷工作。

周正群正是就這一問題,找彬來書記反映況的。彬來書記聽完,半天沉吟著不說話。閘北高教新村,是他到江北以前就已啟動的,他到江北這兩年,也接到過不少舉報,聽到過不少反應,總體來講,他對閘北高教新村,還是持肯定態度。周正群反映的工程建設資金嚴重不足,貨款規模過大,高校基礎設施建設過於超前,食堂超市化、公寓賓館化、學生貴族化等現象確也存在。但問題歸問題,工程還是要搞,這是在部裏和中央都掛了號的,如何中途擱淺或是流產,性質就又是另一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