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別無選擇(二)(8)
有了這番話,周正群才能繼續在崗位上放手工作,要不然,他可能也跟慶雲一樣,該停職接受調查了。
夏老在家,秘書楊黎提前跟他聯係過。周正群進去時,夏聞天剛剛練完字,他笑著說:“你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有事?”周正群不安地問。
“有件事上次沒顧上跟你說,這些天我替夏雨跑了跑,難度不小,非得你這副省長親自出麵。”
周正群哦了一聲,坐下,他猜不出夏聞天要跟他說啥事。
夏聞天道:“夏雨他們想籌建一所學校,給那些有智障的孩子提供學習的機會,本來這事已籌劃得差不多,就差跟你這個副省長打報告,落實地皮,誰知投資商變了卦,說好地資金落空了,夏雨為這事犯愁得吃不下飯。”
周正群心裏一鬆,夏聞天並沒提令他尷尬地事。殘聯籌辦學校,這事他像是聽楊黎說過,他在心裏也暗暗琢磨過,這是件好事,應該支持。
“投資商是不是大華實業?”他問。
“對,是這個大華實業,我在省委工作時,視察過這家企業,辦得不錯,最近聽說也幹起房地產來了。當年他們潘老總當選全省勞模,還是我給戴的花呢。”夏聞天談興很高,隻要一提往事,他地談興一準會高,這也是老人們共有的一個特點吧,很可愛。
“要不要我跟潘總說說,他對公益事業一向還是大方。”周正群征詢道。
“大方,當然大方。拿幾千萬修一座廟,能說他不大方?”
“修廟?”
“你還不知道吧,說好給夏雨他們的錢,姓潘的拿去修廟了,叫什麽紫珠院。我就想不明白,修那麽多廟幹嘛,錢花給這些孩子有什麽不好。就一尊佛爺,大家搶著供,佛爺能照顧過來?”夏聞天半是牢騷半是玩笑地說。
一聽是紫珠院,周正群沒敢多說話,他知道這個紫珠院,馮培明的老母親信佛,以前在潭柘寺吃齋念佛,後來說是做了一個夢,夢見了紫珠,這便有了修建紫珠院的方案。這事涉及到宗教界,周正群不好亂說話,不過,大華實業將錢捐給紫珠院,還是讓他一陣多想。
“找你有兩件事,一是有機會,幫夏雨他們吆喝幾聲,單靠殘聯的力量,籌措資金太難了。二是你腦子裏也轉轉,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給他們留一塊。全省有那麽多智障兒童,這個特殊群體不能不管,如果真能讓這些孩子接受到教育,功德無量的事啊。”
下
周正群點點頭:“老領導,這事我記下了。”
夏聞天能在這個時候還念著這些孩子,可見,孔慶雲的事,他還真沒當成事。不簡單啊,周正群歎了一聲,心裏犯了猶豫,那些話到底還要不要說?
“我聽說閘北新村要搬了?”夏聞天又問。
周正群再次點頭。
“彬來同誌表態了?”
“是省委做的決定。”
周正群這句話,讓夏聞天沉默了,過了一會,他說:“正群啊,我不是不同意建高教新村,但現在這個建法,讓人擔心。既然省委決定要搬,我也就不再說什麽,不過有一條,我夏聞天就是走到哪裏也堅持,學校是讓孩子們學知識長才幹的地方,不能搞得烏七八糟。”
周正群的心再次沉重。他發現,夏老說話已不像以前,比起位子上時,他的話柔軟多了,用詞也再三斟酌。這令他不安,什麽力量讓夏老這樣德高望重的人也變得小心謹慎,出言慎微?
難道僅僅是他退了?不,周正群堅信不是。
這天他們聊了有兩個小時,奇怪的是,夏聞天並沒責怪他這麽長時間不來看他,更沒提孔慶雲半個字,周正群提前想好的話,一句也沒用上。臨告別時,夏聞天突然說:“有空見見吳瀟瀟吧,別老是回避她。”
回避?回來的路上,周正群一直在想,夏老為什麽要用這兩個字?
黎江北的麵前放著一份厚厚的報告。
助手小蘇花了一周時間,從長江大學幾位老教授那兒了解到長江大學跟江北商學院合作的前前後後。長江大學校長一開始並不是吳瀟瀟,六年前,吳瀟瀟的父親吳含章帶著滿腔熱情,從美國回到故土。想在家鄉這片熱土上創辦一所私立大學。吳含章是美籍華人中的傑出代表,文革前出國,先後在美國讀完碩士、博士,歸國時遇到國內風起雲湧地政治風暴,在美國友人的一再挽留下,留在了美國。他的外祖父在美國擁有龐大的產業,母親也一直在國外幫外祖父打理公司,吳含章很快擁有了美國的永久居留權。先後在五所大學任教,傳播東方文化,後來在母親的資助下,吳含章在舊金山創辦了第一所華人學校,致力於東方文化的傳播。改革開放後,吳老先生一心想回來,了卻他報效祖國的心願。但舊金山那邊工作一直騰不開手,加上國內對民辦教育地政策也不太明朗。老先生的願望一直未能實現。直到六年前,時機才算成熟,老先生先是派代表過來,跟江北方麵接觸,幾番洽談後。江北方麵表示以熱忱的態度歡迎這位歸國華僑,並批準他在金江市創辦學校的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