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風起雲湧(一)(10)
接下來還是不著正題,扯東談東,扯西談西,扯得崔劍都沒了思辨力。畢竟他隻是一院之長,常年處在相對封閉的環境裏,社會上這些花邊新聞,小道消息,聽得少,談得就更少,而且,談這些需要一種功力,一種耐心,一種良好的酒桌修養。崔劍恰恰缺少這些!
聽著聽著,他又起了呆,這頓飯,到底吃的是什麽味道啊?
就在他思想開小差地空,陶副廳長忽然說:“老崔啊,有件事忽然想起來,想問問你。”
“什麽?”崔劍一驚,臉色都變了。
“最近我在辦一件案,一件二十多年前的舊案。這案呢,真是奇怪,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殉,死了怕有二十多年了吧,本來這也不叫啥案,但最近有人舉報,說女人是別人害死的,是一起謀殺案。”說到這,陶副廳長頓住,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卻定格在崔劍臉上。
“案子的事,我不懂。”崔劍道。
“不,我不是跟你談案子,我是跟你談女人,也談談男人。你說,案中地這個男人,二十年來他該不該懺悔?”
“懺悔?”崔劍似乎聽出了什麽,目光一抖,裏麵濺出一團火星。
萬黛河也被陶副廳長的話驚了神,陶副廳長跟崔劍談這些,事先她並不知道,如果知道,她怕是就不來了。當然,這是萬黛河的心思,崔劍並不知道。崔劍不知道的還有很多,比如萬黛河有她自己的原則,哪些話該在飯桌上說,哪些話不該,這得有個數,不該飯桌上講的,絕不講。比如萬黛河對自己的打扮,跟誰在一起,著怎樣的服裝,化怎樣地妝,都有講究。她今天這樣打扮,這樣化妝,絕不是為了崔劍。請她來的這兩位,都是跟萬河實業有著深刻關係的人,也是她萬黛河不敢開罪開罪不起的人。他們打電話請她,焉能素麵朝天就來?
陶副廳長深一句淺一句往崔劍心上撓癢癢,萬黛河聽了一陣,憋不住了,但又不能明著阻止,隻能故意扮一副小女孩的臉色:“陶廳長,談點別的吧,談案子我怕。”
陶副廳長笑了一聲,沒理萬黛河,繼續跟崔劍說:“你是教育專家,又是心理學教授,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崔劍垂下了頭,男人,女人,殉,謀殺……他在腦子裏緊急轉動這些詞。轉著轉著,忽然就轉出一件事來。崔劍一震!
一身冷汗嗖地湧出,本能地,就想站起來。
“怎麽,崔院長記起什麽了?”
“沒,沒,我在瞎想呢。”崔劍拿起紙巾,不停地擦汗。萬黛河見狀,起身,卻又不知道站起來做什麽。尷尬了一會,走到空調邊,調了一下溫度。
接下來是沉默,是膠著,是讓人熬不過去的一段尷尬。
終於,陶副廳長又開了口,這次他一開口,崔劍就真正坐不住了。
“對了老崔,有個人想跟你打聽一下,你以前有個助手是不是叫陸小月?”
“陸小月?”崔劍像是被什麽東西狠咬了一下,一直固定在椅子上地身體猛地一抽:“陶廳長,你打聽這做什麽?”
“沒事,隨口問問。”陶副廳長真就是一副沒事地表。
萬黛河連著打了幾句岔,都沒能將陶副廳長的話止住,臉上地粉紅一褪而盡,顯出比崔劍還煩燥的神色。
葛副部長見狀,往她跟前湊了湊,跟她開起不葷不淡的玩笑。萬黛河硬著頭皮,臉上像是拿刀子往開裏剝表。心裏再三提醒自己,千萬別讓表擠一起,一定要笑,笑啊。
好久,等陶副廳長說的差不多了,葛副部長才扭過頭,裝做才記起他們似的,問:“你們談什麽呢,這麽投緣?”
“我跟崔院長談一件舊事。”陶副廳長點上煙,悠然自得吸了一口。煙霧吐出來,罩住了崔劍失色的臉。
連抽幾口,陶副廳長像是忽然記起一件事:“對了,有張照片大家看看,這女孩,保不準你們認得。”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放桌子上。萬黛河看了一眼,就知道今天這頓飯的真實目的了。她心裏掠過一層暗,人啊,為達到目的,咋就啥方法也敢想呢?都說他們包工頭黑,看來,黑的遠不止他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