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風起雲湧(二)(1)

第三天下午,黎江北聽到城市學院再次搬遷的消息,頓感納悶,怎麽回事,老崔不是說先不搬的嗎?

城市學院暫緩搬遷,還真是黎江北的主意。***黎江北跟崔劍,說來也是老熟識,早在崔劍擔任金江師專校長時,兩人關係就已很密。一來兩人的專業都是教育學,崔劍後來側重到教育心理學方麵。二來,江北大學跟金江師專是教學聯係單位,兩家關係本來就很好。崔劍擔任城市學院院長後,兩人常常就教育行政及高教展方麵的問題交換意見,崔劍就城市學院未來展方向及學院管理中的具體問題請教黎江北,黎江北每次都毫無保留地談上一大堆自己的看法。

關於閘北高教新村這個話題,兩人聊的比較多,最最實質性的一次,還是今年三月去廣州考察。那次考察,兩人一路都住在一起,夜裏無事,就拿高教界的事兒解悶。有天夜裏,崔劍大著膽子就將心裏的疑惑說了出來,其中就有合同中的幾個疑點。

“這事怎麽想怎麽不對勁。”崔劍說。

黎江北被崔劍的話駭住了,說實話,盡管他對閘北高教新村持不同意見,前後提過幾封這方麵的提案,但那都是大方向上的,焦點是對“教育產業化”和“高校巨額負債”的質疑。對崔劍說的合同,他卻一概不知,畢竟他隻是一名普通教師,有些機密,他是無權知道的。崔劍這一說,立馬引起他的警覺:“老崔,這事可不能亂說,得講原則。”

“江北,我的話你還不信。我崔劍是亂說的人嗎?”崔劍一本正經。

也是在那晚,崔劍還告訴黎江北,閘北高教新村背後還有一個秘密,土地征用有貓膩。崔劍說,他也是在擔任院長一職後才聽說的,用於建設高教新村的土地,一半原來屬於荒地,無產權。按政策規定,如果這些土地用來興辦教育及公益事業,政府完全可以可以按行政手段劃拔。但湊巧地是,就在閘北高教新村建設項目論證前一年,一家名叫“騰飛實業”的公司在極短的時間內跟國土部門辦理了這片土地的租用手續,租用期限為五十年。爾後,該公司對那片荒地做了簡單平整,上麵臨時性建起一些建築物。這些建築物的具體用途不得而知,但造價絕對低廉。高教新村項目論證通過後,第一項任務就是征用土地,一年前還無人問津的閘北區荒地突然開始爆炒,短短三個月。地價就翻了十倍。用於建設江北大學和城市學院的1號區和12號區,前後倒了六家公司的手,每畝地溢出地價格為八十萬元,單是這一筆。閘北新村就增大投資三個億。

“三個億啊,江北,你能想得出,這三個億最終走了哪?”

黎江北搖頭。

崔劍暗下臉,聲音低沉地說:“這裏麵有名堂,那個騰飛實業我打聽過,根本就是家皮包公司,將地價炒起來後。他們就拿錢走了。”

“真有這事?”黎江北還是不相信,閘北新村是全省重點工程,是在中央掛了號的,縱是膽子再大,也沒誰敢動它的腦子吧?

那次回來,黎江北開始留心這件事,無奈,他的信息多一半來自底層。來自民間。涉及到投資和土地轉讓等絕對高端的秘密,他無力獲得。有次跟周正群閑聊。他大著膽子將這事說了出來,沒想,周正群當下就黑了臉:“江北,你是政協委員,是省政府參事,覺悟不會低到如此程度吧?街頭巷尾的傳,你也敢信?!”

一看周正群的臉色,黎江北沒敢再細問,此事算是一場風,在他腦子裏刮了過去。誰知一周前,崔劍突然神神秘秘找到他,說那家公司他打聽到了,果然不出所料,是一家黑公司。

“哪家?”黎江北正被吳瀟瀟和長江大學弄得心煩意亂,沒有心思聽崔劍繞來繞去。

“騰飛實業。”

一聽騰飛兩個字,黎江北猛地抬起頭,無獨有偶,兩天前他收到一份群眾來信,信上說的也是這家“騰飛實業”。

“想不到吧,該公司地法人代表竟是陸小雨。”崔劍的聲音很沉重,為打聽這家公司,他真是費了不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