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風起雲湧(二)(3)

他問什麽病,住在哪家醫院?秘書支吾了兩聲,啪地將電話壓了。

黎江北頓感事不妙,一定是有人向崔劍施加壓力!

黎江北拿著電話,茫然地站在屋子裏,聯想到這些日子吳瀟瀟女士一係列莫名地舉動,還有外界可怕的傳聞,心,重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決計找莊緒東,問個究竟時,調研組一位成員走進來,聲音緊促地說:“黎委員,你快去看看,陸玉要退學。”

“退學?”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陸玉怎麽會退學?

“我剛去吳校長辦公室,正好撞上她跟吳校長交退學申請。”那位成員又說。

“亂彈琴!”黎江了一聲,拔腿就往吳瀟瀟那邊去。

這是一場注定要生的衝突,似乎從吳瀟瀟到國內的那一天,一切就已在醞釀。這怪不得吳瀟瀟,如果黎江北有機會,能深入地了解一下瀟瀟女士的內心巨變,感受她地痛,體味她的苦,或許,黎江北就不會責怪吳瀟瀟了。然而,上帝沒給黎江北這樣的機會,或者,吳瀟瀟本能地拒絕著他,排斥著他,這拒絕,這排斥,有太多不為人知的原因,也有太多無奈與尷尬。

吳瀟瀟原本是懷著滿腔熱回到國內的,跟父親吳含章一樣,能在國內創辦一所高校,為祖國地教育事業貢獻力量,吳瀟瀟深感榮幸。得知父親有意要將這所學校交她手上,由她來管理時,吳瀟瀟激動得徹夜難眠,她在電話裏跟父親說:“爸,你真的願意把它交給我?”父親嗬嗬一笑:“你是我惟一的女兒,不交給你交給誰?”

“爸,你不怕我把它辦砸了?”

“敢!”

父女倆鬥了一陣嘴,父親歸正傳,讓她把香港那邊的事務委托給助手,盡快來到江北。吳瀟瀟當時並不清楚父親地真實意圖,還以為父親是想借長江大學考驗她。父親曾用類似的方法考驗過她,她在香港吳氏企業默默無聞地幹了兩年,最後才得到父親的肯,正式接過這家企業。直到父親去世,吳瀟瀟才明白,父親這次不是考驗她,是想得到她的幫助。長江大學遭遇一係列危機,幾次險些逼迫關門,讓在商場上從未失敗過的父親嚐盡了苦頭,也讓父親痛感國內辦事的艱難。父親力不從心,更有些茫然或不知所措,他想年輕的女兒比他開明,或許能應對得了這複雜而不講規則的局麵,他想讓女兒幫他,處理這些荒誕而又十分棘手地事。可惜,父親沒有等到這一天,他還沒把自己的真實意圖講出來,就一頭栽地,再也沒爬起來。

父親的去世給了吳瀟瀟當頭一棒,差點被打翻在地,好在她挺了過來,並且沒有喪失掉信心。然而,接下來的一係列遭遇,讓這個來自異國他鄉的中國女人困惑、迷茫、甚至漸漸丟失掉自己。“我又何嚐不想堅守呢,但你告訴我,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有規無則,你讓我怎麽堅守?”後來的某一個日子,吳瀟瀟捧著苦咖啡,痛徹心扉地跟黎江北說。

然而這一天,吳瀟瀟對黎江北並沒這麽客氣,話語裏甚至暗含著敵意。黎江北進去時,吳瀟瀟正拿著陸玉的退學報告,一臉深沉地坐在那兒犯怔。兩頁薄薄的紙,似有千斤之重,讓這位二十六歲起就跟著父親闖**江湖的女界豪傑雙手抖。黎江北看了她一眼,將目光移到陸玉臉上,陸玉很平靜,黎江北見到的陸玉總是透著一種平靜,惟一瘋的一次,就是在張朝陽的病房裏。

“陸玉同學,你不能這樣做。”黎江北說。

陸玉回望他一眼:“對不起,教授,我已經決定了。”

“你的決定是錯誤的,陸玉同學,你是學生,怎麽能不讀書呢?”

“我不是不讀書,我隻是想離開長大。”陸玉說。

“長大有什麽不好,你不是一直在為長大奔走呼籲想讓它好起來麽?”

“那是以前,現在我想放棄。”

“放棄?”黎江北不解地盯了陸玉好一會兒,轉向吳瀟瀟:“吳校長,這到底怎麽回事?”

吳瀟瀟像是沒聽見,她對黎江北的到來,無動於衷,默了片刻,她衝陸玉說:“真的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