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握住他手,在屏幕上劃,“你先解鎖...”

他收手,“你先回答。”

“我回答了,你不解呢?”她學精了,“你總騙人。”

“沒騙過其他人。”周京臣一本正經,“就騙你了。”

專欺負她一個。

太惡劣。

程禧懊惱,“親過。”

他微微眯眼,審視她。

“親的可黏糊了。”他故意氣她,她也故意氣他,“咬舌頭的。”

周京臣眼神越來越危險。

程禧撇開頭,拍駕駛椅,“叔叔,開快點。”

司機是秘書小李,“禧兒小姐,我二十八歲。”

她探頭,仔細瞧,“你急性子吧?”

小李訕笑,“我慢性子...但天天加班,熬得顯老。”

“不加了。”程禧豪爽。

“好嘞!”小李開心。

周京臣一掃小李,又一掃她,“我工作輪到你做主了?”

她趴在車窗,後腦勺朝著他。

氣氛僵持了一會兒。

他憋不住,扯過她摁在腿上,食指蹭她的唇。

食指的繭子最厚了。

粗剌剌的。

程禧疼,推他。

周京臣趁機掰開她嘴,捏住舌頭,用濕巾擦。

濕巾發苦,她掙紮。

“我不擦!”

“親的黏糊嗎?”她往裏縮,他往外揪。

程禧舌根酸麻,“不黏糊了...”

“你主動親,還是葉柏南主動親的。”周京臣看著她。

西褲滑,她整個人跌下去,他攬住腰,控製她騎坐在膝蓋。

“那你和華小姐親過嗎。”

“現在問你。”周京臣嚴肅,“先答後問。”

“沒親嘴...”她小聲。

“親這裏了嗎。”他摸了摸麵頰。

“親了。”

他摸額頭。

程禧說,“也親了。”

“親的挺全麵。”周京臣冷笑,“喜歡嗎?”

“你問我一堆問題,該我問你了。”這樣疊著坐,程禧比他高出一截,“你親華小姐黏糊嗎?”

他望著窗外焦黃的街道,“我允許你問,沒承諾一定答。”

“你耍無賴...”她渾身哆嗦。

周京臣側頭,混沌的玻璃上,隱隱映出笑意。

程禧又求又鬧,折騰了一路,周京臣被磨得沒脾氣了,打開視頻。

背景是一棟西式洋樓。

每一扇窗戶都安裝了防護網。

程母精神病複發,會跳樓,撞牆。

病房也鑲嵌了海綿軟體。

程母穿著病號服,捧了一筐櫻桃,躺在藤椅上曬太陽。

“你哥哥說你學業忙,沒時間來,他替你來。”程母氣色紅潤了不少,不那麽幹枯了,“櫻桃是他新摘的,後山有一片櫻桃園。”

鏡頭右下角,出現男人的一條長腿,雖然沒露臉,程禧也認出是周京臣。

似乎是徽城那天的打扮。

他從療養院直接去了機場。

“你笨,不懂人情世故,聽哥哥話,他是好人。”

護士這時進病房,催促程母喝藥,視頻也戛然而止。

“安心了嗎。”周京臣把玩著手機,打量她。

“我想親眼見一麵。”

“可以。”

程禧一愣。

周京臣神色耐人尋味,“等病情平穩,醫生會通知你見。你母親禁不起刺激,暫時不行。”

果然。

一物換一物。

他能見,她為何不能呢。

無非是誘她屈服,心甘情願做情人。

“你有未婚妻。”

周京臣叩擊著車門,凸起的筋骨白皙、削瘦,“不需要你提醒。”

“這叫**,挨罵挨打的。”

他笑了一聲,“誰打你。”

程禧揉著裙擺。

“她不敢。”周京臣補了一句,“今天包廂發生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

車駛入老宅,周淮康夫婦在客廳清點禮單。

張家送了一柄鎮壓墓地的桃木劍,劍不值錢,劍盒是紫檀木的,鑲了翡翠;孫家送了一尊玉佛像,是泰國拍賣行的藏品,安魂魄的;趙家送了一顆古董珍珠,和骨灰盒一起下葬,再世輪回也富貴。

名義上,是送華夫人,實際上,是投其所好周夫人的。

華家祖祖輩輩槍杆子打天下,不懼鬼神,不迷信。

信神佛的是富商。

這些“白事禮”寓意特殊,他們算準了周夫人會收下,壓一壓黴頭。

周淮康翻完了禮單,叮囑周夫人回禮同等價錢的,然後去臥室洗澡了。

華菁菁走到周京臣麵前,“我們聊聊。”

客廳的燈灼亮,他一張臉沒有起伏,沒有溫度,寡淡得令人心慌。

“訂婚儀式上公布了中秋結婚,圈裏傳遍了。你取消婚禮,對周家和華家的影響不好,外界會揣測。”

“你不想取消,是嗎。”周京臣沒耐心聽冠冕堂皇的理由。

“是。”

他噙著笑,深沉莫測,“你應該明白為什麽取消。”

“我明白。”華菁菁抿唇,“我太冒失了,誤傷了程禧。”

“是無心之過嗎?”

周京臣目光如炬,仿佛探究到她心底最虛偽的一處。

“京臣,誰也無法預料碎片會割她手——”

“你不砸杯子,杯子自己會碎嗎。”周京臣打斷華菁菁,“我計較的不單單是這件事,周家的兒媳,明事理,識大體,你容不下周家的養女,怎麽勝任周家的兒媳。”

華菁菁泫然欲泣,“為了區區一個養女,你真要對我絕情嗎?”

“到這一步,你仍舊高高在上。”周京臣徹底不耐煩了,“華家顯赫,不是你羞辱輕賤別人的資本。”

周夫人也訓斥華菁菁,“菁菁,你過分了!你周伯父疼禧兒,他如果在場,會發火的。”

華菁菁眼圈紅,“我父母沒了,二房沒了...他就反悔了。”

“家族選擇了聯姻對象,至於合不合適,投不投緣,相處了才清楚。”周京臣解著皺巴巴的襯衣扣。

“是啊...”周夫人在一旁圓場,“你父親和你嶽父投緣,你和菁菁——”

“父親和程衡波上下級十年,更投緣。”周京臣視線移向周夫人,“按照您的邏輯,我和程禧的緣分很深。”

“京臣!”周夫人瞪他,“一個是兄妹緣分,一個是夫妻緣分,能一樣嗎?”

“我印象中,您沒生過二胎妹妹。”

周夫人一噎。

“您口中的夫妻,朋友,沒血緣的兄妹,隻是稱謂不同。”

華菁菁麵孔是一層石灰色的慘白。

“我累了,休息了。”周京臣上樓。

周夫人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如此平靜,不吵不怒,局麵反而撲朔迷離了。

是失控的。

猜不透他要幹什麽。

她吩咐保姆燉了魚湯,讓華菁菁送去書房。

房門沒鎖。

周京臣佇立在窗下,賞字畫。

“你倉促訂婚,是因為我母親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找你談了交易,對嗎。”

他轉過身,一桌之隔。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