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委托文芝安排了一份酒店的工作,崗位是經理助理,負責客戶的餐飲、娛樂。

酒店有19層,1層是洗浴休閑,2、3層是餐飲,重量級的老客戶由經理招待,普通客戶由程禧招待。

煙城是一座二線城市,臨海,旅遊行業發達。

酒店在市區,距離程禧的住處步行十五分鍾,騎車八分鍾。

她第一天報道,跟著文芝去見老板。

一進門,幾名年輕服務員圍著辦公桌,桌後的男人個子一米六出頭,胖乎乎,公鴨嗓。

手摸一下這個,掐一下那個,“一個接一個,有順序的,慢慢講!”

“加工資。”

“補全勤獎嘛!”

男人為難,“今年利潤差,先欠著你們的,明年補...”

“你搞什麽!”文芝怒吼。

服務員們嚇一哆嗦,老老實實離開了。

“表姑——”男人訕笑,“她們天天請假,我扣了工資,哭哭啼啼找我,我教訓她們呢!”

“教訓?”文芝沒好氣,“威逼利誘、動手動腳那一套,你收斂些!”

男人嬉笑,倒了一杯水,給文芝。

文芝介紹程禧,“周家的養女,你多關照她。”又介紹男人,“趙暉,我表侄。嘴貧,心不壞。”

“韻寧阿姨不仗義啊!”趙暉打量她,“養女這麽漂亮,藏著掖著的?我今天才認識。”

程禧沒搭腔。

趙暉拽著文芝,“啞巴?”

“我警告你,你碰誰,別碰她。”文芝戳了戳趙暉的額頭,“不然是自尋死路,我保不住你!”

“周淮康夫婦不要她了吧?”趙暉抖機靈,“周家有錢有勢,養女在酒店打工?我猜,她既不受寵,又得罪了周家人。”

趙暉繼續打量,“得罪了周公子吧?周家的寶貝疙瘩,他瞧不入眼的,周家不留。”

愚蠢勁兒逗笑了文芝,“你記住,她高高興興來上班,一根汗毛不能少,高高興興下班,你絕對沒麻煩。要麽是葉家的公子,要麽是周家的公子,過不了多久,會親自感謝你。”

趙暉不信。

周、葉家的公子日理萬機,他堂堂的趙大老板都沒資格接觸那二位,一個逐出家門的養女,他們有這閑工夫?

他口頭答應了,沒擱心上。

秘書很快送來工服,程禧去更衣室換。

上衣合適,包臀裙的尺碼小,勒得慌,“有大一碼的嗎?”

“咱們酒店工服穿緊的,不穿鬆的,緊的凹凸有致,顯身材。”

程禧一愣,“趙老板的規矩?”

秘書莞爾一笑,“員工自願的。提拔經理、領班,業務是一方麵,外形是一方麵。”

隔壁的格子間,有女孩在罵趙暉。

“趙暉那王八蛋,腳踩三隻船!”女孩用力踢門,“他承諾提攜我當領班,結果提攜了霜霜。”

另一個女孩問,“你,霜霜,還有一隻船呢?”

“經理啊!”女孩醋意橫飛,“經理是正牌女友,年底結婚,結了婚是共同財產了,我撈了多少,經理追回多少。趁現在趙暉單身,我不敲他一筆,不甘心。”

程禧置若罔聞,係絲巾,戴工牌,鎖上衣櫃門。

“哎——你新來的?”

她點頭。

女孩一掃工牌,“程助理啊...我們的上司。”

程禧走在前麵,她們在後麵竊竊私語,“助理和領班是平級,霜霜熬了三年剛升職,她空降,來頭不小。”

“趙暉的新目標?”

程禧懶得聽八卦,拐了個彎,上樓。

她們下樓。

酒店生意一般,洗浴中心的生意非常火爆,消費四、五位數的大客戶有幾十人,程禧忙得頭昏腦漲。

一位派頭闊綽的老板大搖大擺進包房,“霜霜在哪?”

程禧開燈,倒茶,活兒是越幹越熟練,“霜霜升領班了。”

“不按摩腳丫子了?”老板打趣,“中層管理人員了!”

隨行的一群男人哈哈大笑。

她尷尬,“您再選個技師,我推薦8號,吉利數,手法也——”

“不選。”對方霸氣,“叫霜霜下樓。”

程禧沒辦法,去叫霜霜。

霜霜的靠山是趙暉,脾氣大,“我不去。”她擰開一瓶紅色甲油,刷指甲蓋,“程助理啊,客戶和員工有矛盾,是你的任務,調解糾紛,平息風波,而不是來叫我。”

霜霜是一步步爬上來的,程禧是“空降”,職場最反感這種。

會集體刁難、排擠。

程禧又返回包房,“吳老板,霜霜生病了...”

“癱瘓了?保安拿擔架抬,抬過來!”吳老板摘了腕表,重重一摔,“領班算個屁,我一年充值百萬,讓老板娘給我洗腳,也得洗!”

“霜霜確實病了,不如改日...”程禧沒說完,吳老板掄了一拳頭,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上。

下一秒,吳老板又砸了煙灰缸和茶壺。

劈裏啪啦一陣響。

“經理呢!”隨行的男人見狀,拎著程禧衣領,“去喊經理,助理不配伺候吳老板。”

“吵什麽?”

這時,兩名男子站在門口,嗬斥了一句。

其中一名濃眉大眼,逆著燈光,一片陰影裏,看不真切相貌。

聲音依稀在什麽地方聽過。

“走錯門了吧?”吳老板的氣勢更衝。

“沒錯。”男子指著他,“你打人,損壞公共物品,涉嫌尋釁滋事。”

吳老板一懵。

男子掏出證件,“警察。”

包房徹底安靜了。

“女士——”男子蹲下,輕輕喚程禧。

瞬間,男子怔住,程禧同樣怔住。

“程禧?”

同行的男子也蹲下,“葉隊,您認識?”

“我未來嫂子。”

葉柏文扶她起來,“你怎麽在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