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
李老太爺的律師在會議室公開了遺囑:外長孫周京臣繼承所有股份,任職李氏集團董事長,兼任本市商會的會長。
同時,崔董、賀董退出董事局,崔董轉讓名下4%的股份,賀董轉讓名下3%的股份,沈家的小公子沈承瀚一並購入7%。第三大股東李韻晟違法拘留,在業界影響惡劣,損壞了集團口碑,也退出董事局,股份轉讓長子李慕白,李慕白持股9%。
“李氏集團一直有七名董事,崔董、賀董退出,沈董加入,董事局席位仍舊空缺一名。”律師將李慕白的提議書逐一發放給在座的董事,“小李董介紹了一位資金雄厚的投資人。”
周京臣掀開提議書,一個在本地商界十分陌生的名字。
薑鵬。
在北方,尤其縮小範圍到葉氏集團,卻是非常熟悉的名字了。
秘書部門的秘書長。
葉柏南很精明。
他不沾股份,不在明麵蹚渾水,萬一李氏集團大亂特亂,他幹幹淨淨撤手,犧牲薑鵬無所謂。
天賜的好腦子。
三十出頭的年紀而已,老謀深算,運籌帷幄。
周京臣安插了“工具人”沈承瀚,他馬上安插了“工具人”薑鵬,稀釋周京臣的陣營,各增一人,等於沒增。
真是料事如神。
律師開始宣讀董事的持股比例,“董事長周京臣52%,副董祝雲樓12%,小李董李慕白9%,大李董李韻華8%,持股數額位列前四,周董享有一票否決權。”
“我不同意!”李韻華怒斥,“老爺子取消了董事長的一票否決權,尊重董事們的意見,大大小小的決策必須投票,少數服從多數,你周京臣憑什麽?”
“憑我是現任董事長。”周京臣霸氣,“金字塔尖的人,製定社會規則。”
“你不服眾!”李韻華拍桌大吼,“叔叔伯伯們久經沙場,你管理我們,乳牙長齊了嗎?”
“投票吧。”沈承瀚在一旁煩了,“同意恢複董事長一票否決權,舉手。”
他舉了手,祝雲樓棄權。
周京臣也舉了手。
“兩票...京臣啊,和小舅舅鬥,你太嫩了。”李韻華嗤笑,麵向董事,勝券在握的氣勢,“不同意,舉手。”
李韻華陣營的兩位小董事,也棄權了。
李慕白一票,李韻華一票,二對二,不支持,不駁回,待定。
“你們搞什麽!”李韻華爆發了。
小董事提醒他,“聽說...周副市長過來了。”
“你們怕了?”
他們麵麵相覷,不搭腔。
這時,秘書接到煙城保鏢的電話,了解完情況,匆匆向周京臣匯報,“禧兒小姐去婦科了。”
他翻文件的手僵住。
“她去幹什麽?”
“血檢,化驗。”
程禧輕微暈針。
生病了,寧可吃藥,不願打針。
更不會無緣無故去抽血。
“禧兒小姐是婦科疾病,還是...”秘書沒講下去。
周京臣眼睛一霎湧起風浪。
會議室的一切聲音,仿佛按下暫停鍵。
靜止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歡喜,是期待,是焦灼,是緊張。
無數複雜的情緒,無數可以預見的艱難、阻礙、壓迫,統統匯聚、爆發在這一刻。
衝擊著他。
一波,又一波的高壓。
周京臣合上文件夾。
挪椅子,起身,“下半場會議,我缺席,由祝副董主持。”
從會議室出來,拐了個彎,背後傳來一聲,“周公子。”
他駐足。
男人姿態慵懶,倚著牆壁,也在翻文件。
董事席位的最新變動,沒來得及對外宣布,但名單早已在葉柏南手中。
證明集團內部到處是葉柏南的心腹了。
“柏南。”周京臣調頭,走向他,“為什麽不進會議室?”
“我沒資格啊。”他似笑不笑,注視著周京臣緩緩逼近,“在周董的地盤上,哪有我的一席之地?”
“李韻華和李慕白都是你的棋子,祝雲樓表麵中立,私下也投靠你了。”周京臣言笑晏晏,不急不燥,“柏南,高手啊。”
葉柏南把文件卷成筒,貼著耳朵,幾分頑劣,幾分不羈,“什麽?聽不清。”
周京臣抓住他手腕,撇開紙筒,一字一頓,“你是高手,也玩不贏我,聽清了嗎?”
他一手插兜,一手揉碎了紙,笑得恣意瀟灑,“恭喜啊,周董事長。”
“幕後的葉大股東,同喜。”周京臣也笑,放肆,爽朗,“有機會,邀請你出席董事會,咱們麵對麵鬥。”
“我不感興趣。”葉柏南抻了抻脊背,“我喜歡在幕後,玩死你。”
“玩我,無妨,我奉陪。玩我女人,我勸你掂量一下。”周京臣拍了拍他胳膊,“碰過她嗎。”
葉柏南挑眉,“你猜。”他慢悠悠拂開周京臣的手,“交往了五十多天,不碰正常,碰了也正常。周董是做大事的,應該胸懷寬廣,不拘小節。”
周京臣攥緊拳。
手背一縷縷的青筋,猙獰盤遒。
“周董,告辭了。”
擦肩的一瞬,各自笑意消失。
幽冷,陰鷙。
周京臣朝左,葉柏南朝右。
走廊的白燈閃爍。
半虛,半實,籠罩住身軀。
像是兩座深淵。
終有一日,碰撞在一起。
一座毀滅,一座幸存。
車駛出公司大門,秘書憂心忡忡,“葉柏南已經紮根在集團了,您要防備他。目前董事局的七名董事,祝雲樓廢了,李韻華和李慕白在葉柏南手下,李韻華那艘船還有兩名小董事,您隻有沈承瀚一個幫手,葉柏南徹底占據上風。”
周京臣心不在焉。
沉默望向窗外。
......
晚上,程禧睡得迷迷瞪瞪,眼皮有點酸脹,她睜開一條縫,發現臥室亮了燈。
光線昏黃,黯淡。
床邊的吊籃椅上,依稀一抹輪廓。
輕輕晃動著。
修長彎曲的腿,沒有穿鞋,隻穿了襪子,襯衣扣完全鬆開,精實的胸膛**,正在全神貫注查看她的化驗單。
她適應了好一會兒,視線不那麽模糊了。
男人的輪廓由淺,至深。
一張臉也分明。
她猛地坐起,“你怎麽進門的?”
男人食指勾著鑰匙環兒,“昨天離開,順手摘了門後的備用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