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陰晴圓缺,再圓滿,也各有各的遺憾。”
周京臣心口一窒。
形容不出的一股酸澀勁兒。
在體內流竄,膨脹,電擊他一下,在肺腑燙一個洞。
洞有多深,痛有多重。
“美容院裝修完了,散一散氣味,年底開業。”他轉移了話題。
程禧意興闌珊,“嗯。”
“不高興?”周京臣蹲下,撩開她長發,“你喜歡什麽?訂購珠寶,還是約同學逛街?”
“我自己出去嗎。”她試探。
“不可以。”他堅決,“保鏢寸步不離。”
程禧望著他。
“你清楚原因。”周京臣站直,“外人太容易幹擾你,所以,盡量不接觸了”
外人。
不接觸。
她的確清楚了。
周京臣是‘軟禁’她了。
“我什麽時候可以自己出去。”她仍舊望著他,“生下孩子?”
他不答複。
“周京臣。”她沒喊哥哥,喊了他名字。
“等你學會分辨,學會信任丈夫,珍惜孩子,什麽時候出去。”他鄭重其事。
程禧悶悶不樂。
“醜。”他掐了掐她臉蛋兒,“我明天不忙,陪你去俱樂部打牌?”
出門逛街,有保鏢‘監視’。
在包廂打牌...一群女人,聊男人,聊八卦,保鏢自然鬆懈了。
有機會聯係葉柏南。
拿到錄音筆。
“行。”
周京臣不由發笑,“小牌迷?”
“借我錢。”她伸手。
“你哪次大筆的花銷,不是我兜著?”他握住她手,胡茬蹭,嘴唇吻,她往回縮,他偏偏握得緊,沿著手腕,吻到肩膀和顫栗的眼皮,不帶情色與欲望,是溺愛的,憐憫的,“我的錢,就是你的,夫妻共同財產,借什麽?”
他口腔是薄荷的氣息。
貼著她額頭。
“禧兒。”
她抬眸。
“咱們太太平平過日子。”
程禧沒出聲。
周京臣唇抵住她,抵得用力,抵得纏綿,也沒再出聲。
第二天,他起得早,去了一趟花園。
周夫人在澆花。
綠芭蕉,紅牡丹,姹紫嫣紅。
周京臣拎了澆花壺,幫著澆,“我打算這兩天和禧兒登記。”
橫擋豎擋的,擋不住了。
老夫人說,京哥兒倔,服從什麽事兒,違抗什麽事兒,他有一杆秤,一步步瞞天過海,表麵一套,心中一套,周家人、李家人被他耍得溜溜轉。
關靚,華菁菁,都跟過他一段兒,甚至訂婚了,孩子沒個影兒,唯獨禧兒懷上了。
他可不是不謹慎的男人。
‘意外’的概率微乎其微。
“禧兒懷孕,也在你計劃吧。”周夫人打量他。
周京臣撂下水壺,“她體寒,我有想法,沒抱希望。”
“你心思真深,我竟識不破你。”周夫人洗幹淨手,“你約了孫太太?”
“組了個牌局。”
“我猜不僅僅是打牌。”一切明朗了,周夫人也徹底識破他了,“準備昭告天下吧?防著葉柏南,防著變數。”
周京臣笑了一聲,“我心思聰明,是遺傳母親。”
“少衝我搞這些糖衣炮彈!”周夫人得意,“這話,你講得對,我確實聰明。”
他笑一僵,
服了。
......
中午,周京臣的紅旗L9駛入徽園專屬停車位。
二樓的包廂裏,有孫太太,梁局長夫人和證券大佬的太太。
原本,證券大佬的太太4月份‘婚變’,本月初,證券大佬和小情人分手了,補償了太太一億的基金和一枚10克拉的鑽戒,夫妻重歸於好。
金融圈出軌、離婚的太多了,玩膩了A,換B,離了C,娶D,老老實實回歸家庭的太少了,證券大佬的太太簡直是‘禦夫之術’的奇跡。
“周先生是不是調任外省啊,要升了吧?”周夫人剛入座,孫太太立刻湊上來。
她丈夫雖然是區長,但不了解市裏的情況,畢竟級別不夠。
周夫人愛麵子,從‘官太太’降級到‘富太太’,落差太大,保不住‘C位’了,她不肯說退休,“暫時不曉得呢...升不升無所謂,至少是平調,副市長的職務吧。”
周京臣皺眉,瞟她,大庭廣眾之下,沒揭穿。
“老梁五十了,才熬上局級。”梁夫人感慨,“他這輩子的官運啊,廳級是封頂了。”
“廳級不小了!”孫太太安撫,“耿先生是副廳,耿家一子二女,個個兒混得好,嫁得好——”
“耿世清混得判刑了,下場好嗎?”周京臣喝了一口茶,打斷孫太太,表情冷冰冰。
包廂一霎死寂。
“耿家的小公子是罪有應得...大小姐和二小姐混得不賴。”孫太太察覺失言,麵色一陣鐵青。
幸好,周京臣沒計較。
桌上的‘茶宴’是鮮甜的茶香味,程禧饞了,端茶杯。
“不能喝茶。”周京臣奪過。
她抓盤子裏的紅茶糕,他又奪了,“保胎針疼不疼?不長記性。”
周京臣遞給她一盤棗花糕,程禧一聞棗味,驀地嘔吐。
他迅速挪開瓷盤,輕輕按摩她後背,朝太太們解釋,“禧兒孕早期,反應大,失禮了。”
“禧兒小姐懷孕了?”按道理,周家的喜事與她們無關,不過,她們裝也裝得驚喜,“是葉家大公子...”
葉柏南對外遮掩了消息,她們和葉氏集團又沒什麽往來,不知道內情。
“是周家的孫輩。”
幾位太太神情錯愕,連一貫左右逢源、堪稱‘氣氛王’的孫太太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