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匆匆下樓,匯報了情況。

周京臣有一搭無一搭叩著車扶手,“她人呢。”

“在二樓詢問室。”

“叫出來。”他推車門,下去。

領隊得知周京臣要見花魁,沒阻攔。

花魁跟著秘書出來,站在那,“葉大公子對我恩重如山,我不會出賣。”

“或許,昔年有恩。如今,墮掉你的孩子,是恩嗎。”

花魁莞爾一笑,“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打罵結發妻子,虐待養子,我懷了他的孩子,是厭惡,是恥辱。墮了它有什麽可惜?它在我肚子裏,才是髒了我。”

周京臣麵無表情,注視她。

“葉大公子懷疑身邊人叛變,至於是秘書、司機、保鏢,他不確定,但確定幕後老板的目標是我。因為我手中有人間天堂的賬單和葉氏洗錢的證據,我更是葉嘉良的情人,懷了葉家的私生子,自然是一塊‘香餑餑’,是對付葉大公子的‘利器’。”

花魁極具風情,逼近周京臣,照著他瞳仁的影子塗口紅,“你鬥不贏葉大公子,你算計一招,他算計兩招,他送我去泰國和緬甸做娼妓,目的是釣你上鉤,請君入甕的一個局。你上鉤了,他厲害吧?”

“正與邪,黑與白,從不是一朝一夕分輸贏的。”周京臣含著笑,驕陽似火,映得他瞳仁霧波粼粼,**漾間,花魁的影子扭曲了,“我救你出火坑,一則是利用,二則是憐憫你失了孩子,又失了尊嚴自由。你們算計我無妨,我問心無愧。”

花魁一愣。

周京臣整理了襯衣,西褲,一步步,邁上台階。

莊重,英武,坦然。

她偏頭,望著他寬闊峻拔的脊背,“你不後悔救了我?”

“我為什麽後悔?”他駐足,“難道你被下三濫羞辱糟蹋,我就高興了?你是演戲,總好過你真是娼妓。”

花魁喉嚨噎了一口酸水,啐不出,咽不下,“你...”

尖銳的鳴笛聲,打斷了她。

一輛路虎拐入街口。

男人下車。

她迅速收斂了情緒,迎接男人。

“辦妥了?”

“是。”

男人眯著眼,打量她。

“很美麗的麵孔,淡妝濃抹總相宜。”下一秒,伸手勾起她下巴,“美麗的皮囊,不該有動搖和糾結。”

花魁僵住。

“良知未泯,是好事。”男人收回手,“有一絲一毫,沒關係。太多了,影響你的忠誠了,令我反感,明白嗎?”

花魁手腳冰涼,“明白。”

葉柏南穿著純白的商務西裝,紮了領帶,葉氏集團有董事會,他特意趁著休息的間隙,過來觀賞這場好戲。

“周董,剛下飛機,沒來得及回周家吧。”他笑得春風滿麵,“非常遺憾,你回不去了。”

周京臣佇立在台階上,“柏南,計中計,玩得漂亮。”

“高手過招,必須謹慎。”葉柏南笑意愈發深邃,“稍有懈怠,便是周董的下場。”

一陣風熙攘而過,周京臣撣了撣西褲的浮塵,麵目平靜,走入市局大樓。

......

周京臣早晨打了電話,中午回來吃飯。

等到下午,依然沒回。

菜加熱了兩次,軟爛如泥了。

“周先生是不是不回了?您先吃吧。”保姆遞給她餐具,“再加熱,流失營養了。”

“你聯係他。”她了解周京臣,不可能爽約,公事耽誤了,也會通知她,而不是‘失蹤’。

雖然,他和她生了隔閡。

偶爾犯脾氣。

他不在意她餓不餓,等得累不累,起碼在意孩子。

撥通電話,是秘書接的。

保姆嚇得大喊,“周先生涉嫌聚眾鬥毆,關押在局子裏!”

程禧搶過手機,“李秘書?”

“周董叮囑我瞞著您,怕您著急,動了胎氣。”秘書無奈,“那晚在保利俱樂部,有人故意找茬兒,周董下手狠了,對方腦袋開瓢了,鑒定是輕傷,報警了。”

找茬...

周家高樓起,高樓塌。

曾經奴才一般伺候周家,奉承周淮康夫婦,現在,是怨懟周家了,恨不得加倍討回,發泄。

李氏家族顯赫,終究是‘商圈’了,不是‘官圈’,丟了‘官家’的金字招牌,勢力大打折扣。

在商圈,即使分出大小王,‘小王’蠢蠢欲動,有野心當‘大王’,名利場那群富商,對李氏家族的敬畏,遠遠不如對周淮康的敬畏。

程禧一顆心懸到嗓子眼,又失控,墜回胸腔,起起伏伏,攪來攪去,“是周家以前得罪的人嗎?”

“是葉柏南。”秘書告訴了她實情,“蛇頭是人間天堂的保鏢頭目,綽號‘蛇哥’,葉柏南從外省聘來的大地痞,負責看場子。”

她攥緊了手機,“哥哥受傷了嗎?”

“麻煩就在於周公子和保利的老板方大斌毫發無損。”

程禧略鬆了口氣,這種社會混子,心毒手辣,打架打油了,一旦正麵交鋒,基本要吃虧,沒受傷是萬幸。

“有監控嗎?”

秘書覺得程禧天真,“人間天堂有嗎?保利是一個性質的場所,有錢有勢的大人物流連的溫柔鄉,包廂安裝了監控,誰去暴露自己呢?”

所以,包廂發生了什麽,各執一詞。

程禧掛斷電話,換了衣服,出門。

趕到人間天堂,是傍晚六點。

黃昏如火。

她直奔大堂,前台小姐認識她,態度客客氣氣,“程小姐。”

“葉先生在嗎?”

葉柏南今夜有應酬,對方來頭不小,上樓前交代過,任何人拜訪,不見。

不過...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程禧,葉、周‘聯姻’在人間天堂是流傳過的,除了俞家的小姐,葉先生隻承認和周家的小姐有過一段情。

“您稍候。”前台小姐機靈,沒說在,也沒說不在,先通報3號包廂的內線。

葉柏南的助理握著聽筒,對麵的沙發上坐著四五位談笑飲酒的男人,酒興正酣,助理斟酌了一番,“讓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