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康夫婦對視一眼,周夫人好笑,“你以前不太搭理禧兒,她也怕你,現在倒是挺親近。”
“以前她年紀小,我煩。”周京臣光明正大的打量程禧,有幾分哥哥待妹妹的溫和教導,“現在她長大了,不煩了。”
周夫人一聽,心涼了半截,“你煩小孩子,我哪輩子抱孫子?菁菁歲數不小了,你再拖三年五年,她是高齡產婦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最晚三十五歲,你們必須完成任務。”
周淮康的茶碗空了,程禧彎著腰,又續了一碗。
“五年抱倆,任務不難。”周京臣放下翹起的腿,撣了撣褲腳,“我娶了她,外麵養女人,行嗎?”
程禧手一抖,茶水灑出杯口,濺在手背上。
她忍著沒叫,不聲不響地斟滿茶,退到一旁。
“你養誰?”
“女人。”
“關家的小姐?”周夫人冷了臉,“還是那個女大學生?”
程禧雙手垂下,十指虛握。
“女大學生?”周淮康顯然不知情。
“你忙公務,這件事我沒告訴你,京臣在酒店養著一名二十歲的女大學生。”周夫人和盤托出,“有一天早晨我找他,他在酒店過夜的。”
周淮康瞪著周京臣,“華家清楚嗎。”
“哪個男人不瞞著正牌女友?”周京臣重新倚回沙發,他襯衫的扣子全部解開,又扯鬆了皮帶,仰頭活泛肩頸,“我肯定也瞞了華菁菁。”
“禧兒,你和周阿姨講實話。”周夫人忽然拉住程禧,語氣嚴肅。
她嚇得蒼白。
周京臣表情也凝重凜冽,整個人一動不動,眼神晦暗到極點。
“他養的女大學生是不是你班裏的,你替他打掩護了?”
程禧心跳有一瞬間停止了。
周淮康夫婦很快會發現真相的。
她接觸太太圈的次數越多,和周京臣同場合的次數越多,越會暴露貓膩。
女人們最敏感。
官太、闊太階層的女人,更是成了精。
他們相處的氣氛已經很不對勁了。
隻是外界從未懷疑過周家矜貴的公子和司機的女兒突破了禁忌,上了床。
連程禧自己都無法置信。
和他瘋狂到了這一步。
“不是我班裏的...”她手心全是汗,低著頭。
周夫人了解周京臣,北航集團是他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工作,除了程禧的學校,沒空去其他學校,能在哪裏認識女大學生?
“校慶勾搭上的,對嗎?”
程禧的五髒六腑幾乎要炸碎了。
真是校慶發生的。
“禧兒的同學跟了京臣,你們之間有秘密了,所以關係親近了。”周夫人胸有成竹。
周京臣原本繃直的脊背,徹底鬆懈了。
他又恢複那副驕矜不羈的模樣,似是而非答了一句,“您猜。”
“華家眼中不揉沙子,菁菁的父親雖然死了,大伯和舅舅還活著,在部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周淮康隱隱慍怒,威嚴發話,“你一向沉穩,我最後警告你,結了婚,該斷的,了斷幹淨。”
今夜的陣仗太懸了,周京臣一直沒顧上喝水,聲音略啞,“知道了。”
周淮康九點接到一個臨時通知,下基層督辦,他匆匆穿上外套趕去現場,周夫人不放心,也陪著去了。
保姆清理了茶幾,在廚房燉燕窩。
周京臣上樓洗澡。
偌大的宅子清靜下來,曠得人心頭也空落落的。
他下午在辦公室沒盡興,生生憋回了那股火。
趁著周淮康夫婦出門,百分百要折騰的。
她有些禁不住周京臣折騰,而且他有未婚妻了,越早懸崖勒馬,對彼此越安全。
程禧簡單收拾了洗漱用品,在宿舍熄燈前回學校了。
鍾雯不在寢室,安然和另一個室友正在煮小火鍋。
“外語係的女生不如藝術係的漂亮,但符合好嫁風,專門培養幾年,嫁豪門,嫁官家子弟,她們專業也高級,會德語,日語,很唬人的。”
室友是學霸,大女人主義,瞧不慣圖錢嫁人的,“憑什麽自己不能追求真愛,然後共同奮鬥?”
“咱們當然能追求真愛了,傳統豪門是不允許的,花了家裏的錢,享受了特權和資源,就要服從安排,家族前期的投資是為了換取後期的成果,那群公子哥和小姐繼承了十億、百億的家產,聯姻是責任,也是代價。”
程禧盯著空****的書桌,默不作聲。
投資。
成果。
周家在她身上投資了八年,財力,人力,精力,如今是收獲成果的時候了。
“程禧是好嫁風哎!”安然趴在椅背上,晃悠著腿,“練舞蹈的身材好,皮膚又白,那種外表有缺陷的公子哥,瞄準了這類平民女孩改善基因。”
程禧回過神,“你嘴開光了?”
耿家娶她,一則是和周家攀親,二則的確有改善基因的想法。
她是跳舞的,四肢柔韌,利索。
耿家的公子先天殘疾。
一好一壞一調和,大概率孩子健全正常。
反正耿家夫婦是病急亂投醫了。
程禧爬到上鋪,“借我一床棉被。”
安然踮腳遞給她,“你是周先生的幹妹妹...是幹妹妹吧?”
“不是。”
“青梅竹馬的鄰居妹妹啊?”
她接過被子,發呆了一秒,“也不是。”
程禧十歲第一次見周京臣,十二歲程家出事,周家接她一起生活,之後長達兩年,周京臣和她是錯過的。
白天,程禧上學,他上班;晚上,程禧睡得早,他淩晨才回家;周末她有藝術班、文化課補習,他加班,應酬。
直到程禧十四歲,周京臣搬出了老宅獨居,每周末的家庭聚餐和春節,她有機會見他一麵。
一個月不超過五次。
周家的家風嚴,她又小心翼翼討好,不敢沒規矩,初戀、初吻保留得完完整整。
程父之外,周京臣和周淮康是她最依賴、最熟悉的異性了。
愛上他,似乎是命數,亦是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