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渣男!”

所有人鴉雀無聲,望向門口。

女人披頭散發,嚎啕大哭,“你憑什麽訂婚?我骨折住院,你風風光光娶老婆,那我的補償呢,我的損失費呢!”

耿世清醉醺醺的,瞪大眼辨認了許久,“陶晴?”他又瞪耿夫人,“您不是封口了嗎?”

“20萬封我的口,打發乞丐嗎?”女人不依不饒,“我鼻子被你打歪了,整容費十多萬,我是模特,我沒工作了,你養我!”

突如其來的插曲,耿先生麵色鐵青。

周京臣慢條斯理喝湯,偶爾一撩眼皮。

事不關己。

“保安!拉出去!”耿夫人回過神,大叫,“沒有請柬誰放她進來撒潑的?”

徽園的安保係統一貫嚴謹,尤其周、耿訂親,原有的保安隊伍又增添了十幾個,重重保障嚴上加嚴,除非內部人士帶她們入場,否則蒼蠅也飛不進門。

內部人士...

耿夫人胸腔要爆炸了。

圈裏有不少看不慣耿家的,大女婿得罪了人,二女兒在闊太圈又張揚高調,也得罪人了,不過這群人顧忌耿家的勢力,明麵上沒行動。

保不齊趁著世清訂婚,合起夥算計,狠狠栽耿家一大跟頭。

越是春風得意,栽得越是頭破血流。

太歹毒了。

“我要錢!我白白挨揍嗎?”女人懟耿夫人,“我折騰得起,耿家折騰不起,我和你們沒完!”

“你有證據?”耿夫人不甘示弱,“上位失敗,汙蔑世清,你這種女人我見得多了,你有多大的背景和耿家沒完?”

混亂之際,又有一個姑娘闖入包廂,甩出B超單和手術證明,“我去年懷了耿世清的孩子,他強迫我墮胎,他躲了我八個月!”

“你誹謗!”耿世清大吼,“我男性功能障礙,你懷了野種扣我頭上——”

“什麽障礙。”始終一言不發的周京臣忽然開口,“禧兒做過婚檢了,我也催過你,你做了嗎?”

耿世清喝大了,腦子發懵,但凡他少喝點,不至於口無遮攔,自曝有病。

中了圈套。

“我...”他支支吾吾,“我沒病!”

“世清。”周京臣起身,一步步逼近他,“我平生最恨欺詐,欺詐我的人沒有好下場,你琢磨清楚了。”

“大哥...你信外人,不信我?”他太畏懼周京臣了,盡管嘴硬,不敢直麵眼神,瑟瑟縮縮的。

“耿大公子——”女人陰陽怪氣,“你認識胡生吧?”

耿世清一怔,猩紅的眼球移向她。

女人舉著手機,按下播放鍵。

視頻中,胡生坐在一家“日本牛郎館”的包間,幾名肌肉健壯的男公關包圍著他,喂酒,擁吻,玩得不亦樂乎。

女人冷笑,“你和胡生是好兄弟,打牌泡吧形影不離,他玩的,你沒玩過?你應該男女通吃吧。”

她又播放第二段視頻。

胡生在潮濕狹窄的小旅館裏,大約沒睡好,眼眶烏青。

鏡頭裏,一個男人問他,“耿世清去過嗎?”

“去過...去過!”胡生怕極了,“他愛看表演。”

男人又問,“什麽表演?”

“人妖,牛郎的色情表演,很大尺度,和日本片一樣。”胡生膝蓋蜷曲,蝦米狀佝僂著,“耿家以為他隻是腎虛,時間短...起碼能行,其實他根本是個殘廢,必須吃藥。”

周京臣看著手機屏幕,一股難以名狀的怒火。

女人主動說,“是一封匿名郵件發給我的。”

“刪掉。”周京臣發話,“你要多少封口費。”

“三百萬。”

另一個女人也說三百萬。

他不假思索,“沒問題。”

兩名女人互相對視,沒再糾纏下去。

她們走後,周京臣關上門。

“胡生...王八蛋,他出賣我?”耿世清踉蹌後退,“我可以治好的...我年輕,五年治不好,治十年...”

“十年也治不好呢。”周京臣比耿世清高出半頭,氣勢凜冽壓人,“禧兒陪你耗一輩子嗎。”

男人一張臉白皙如象牙瓷釉,包廂裏陽光灼亮,他的純白又滲透出料峭的寒意。

耿世清情不自禁抽搐了兩下。

“封口費我替你拿,胡家我親自去警告,女人這些麻煩我善後,算是周家對你仁至義盡。”

周淮康聽完荒謬的鬧劇,猛地一扔筷子,“耿家在搞什麽!”

耿先生氣得哆嗦,用力一掀桌,鍋盆碗盞翻碎了一地,“我公務忙,你溺愛孩子,我從不插手,他先天缺陷,心裏苦,平時沒釀成大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現在倒好,他那方麵不行,竟然打女人發泄,品性如此惡劣,你幫他掩蓋得了嗎?”

耿夫人慌了神,“有人收買她們陷害世清!”

“你還執迷不悟!”耿先生一巴掌掄在耿夫人的後背,她失去平衡撞在椅子上。

接連的巨響驚動了隔壁包廂的客人,一名太太敲門,詢問出什麽事了。

周夫人平複了心情,開門應付,“世清的腿不舒服,摔著了,他緩一緩,馬上去給客人敬酒。”

太太瞟包廂,“有女人的哭聲?”

“禧兒嚇壞了。”周夫人是經曆過大場麵的,泰山崩於頂麵不改色,“你們稍安勿躁,先吃著喝著。”

包廂內一片狼藉,明顯爆發大亂子了。

太太表情是按捺不住的八卦,“行,我傳達一下。”

周夫人維持著體麵的笑,目送太太回2號包廂。

耿先生愧怍,對周淮康說,“如何處置這個混賬,由周家做主,我耿家絕不求情。”

“不...”耿夫人摟著耿世清,牢牢護住,“我隻有這一個兒子...你們處置他,先處置了我!”

周淮康眉頭緊鎖,麵孔像灑了墨汁,一團焦黑。

“處置是後話。”周京臣摘下掛在椅背的西裝,重新穿上,一顆顆係扣子,“周、耿兩家的親朋好友都在包廂,訂婚宴怎樣圓滿收場,最大限度降低雙方的負麵影響,才是當務之急。世清雖然有騙婚的嫌疑,但我相信耿先生與耿夫人同樣蒙在鼓裏,對嗎?”

“對——”耿夫人順坡下,又意識到騙婚的罪名太大,她辯解著,“世清不是騙婚,他隻談過女朋友,他和胡生去牛郎館...純屬好奇貪玩而已。”

“打女人也是貪玩嗎?”周京臣戾氣十足,高挑削瘦的身型仿佛一堵堅實不摧的銅牆鐵壁,杵在耿夫人麵前。

耿夫人自知理虧,泄氣了,服軟了,“世清沒福氣...配不上禧兒。”

“媽!”耿世清的醉意散了六七分,“你不讓我娶禧兒了?”

周京臣目光鋒利如刀,一刀刀剜割著耿世清的皮肉,割得他頭皮發麻。

“你背負這麽大的爛攤子,娶禧兒?”男人氣場陰鷙,語調也幽森,“她嫁給你,大好青春獨守空房,還是任由你吃了藥發瘋折磨?”

耿世清一縮脖子,沒膽量爭了。

周夫人喝了一口茶水,有心圓個場,奈何耿世清實在荒唐,終是什麽也沒講。

“我的處理方式,父親認為穩妥嗎?”周京臣征求周淮康的意見。

周淮康腦袋嗡嗡的,大手一揮,“你掂量辦。”

程禧捂住嘴,眼淚決堤一般,整個人劇烈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