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可薇和艾拉跑出來的時候,隻看見了出租車揚長而去的尾氣。艾拉見狀,擔心慕寧情緒不穩定出了什麽事情,連忙催促保姆車跟在慕寧的身後。
時光的拍攝地點離天崠醫院的距離很有些遠,慕寧坐在車上,隻覺得整個人的心都是亂的,就好像有千萬隻小螞蟻在上麵爬一樣,密密麻麻的疼,可是更多的卻是無助,她不知道等下迎接自己的到底會是什麽,就好像一時間迷失了所有的方向一樣。
而且整條路的過程也變得無比的漫長了起來的,慕寧不住的催那個司機,明明速度已經開得飛快了,可是慕寧還是覺得這條路就像沒有盡頭一樣,怎麽也看不到頭。明明方向就在眼前,可是卻怎麽樣也抵達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艱難的度過這一個小時的,整個人都是慌張且無措的,可是卻沒有流淚的願望。直到很久以後,慕寧才明白,原來當一個人絕望到了極點,是沒有眼淚的,因為身體已經不知道眼淚到底是什麽了。那種透徹心扉的害怕可是卻連一個宣泄點也找不到。
終於到了醫院,慕寧一下車就直接向裏麵跑了過去。毫無遮擋的臉,導致有粉絲將她認了出來,可是還來不及確認,就發現那道身影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了。
慕寧一進醫院,就直接奔著搶救室跑了過去,等她進去的時候,就看見長長的走廊上一片寂靜,而在走廊的盡頭,坐著一身黑色西裝的傅衡之。
他也是再得到消息了以後,火速的趕來了這裏,知道醫院裏的人已經通知了慕寧,他隻能吩咐最好的醫生主刀,用最好的藥,用最好的醫療設備,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慕寧的腳步一瞬間停頓了下來,傅衡之顯然也看見了慕寧,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遙遙的看了過去。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對視,明明什麽也沒有說,可是卻好像一切都明了了。
慕寧看著從傅衡之的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明晃晃的安慰,心猛的一沉,什麽都不敢想,什麽都不敢接受。
慕寧一步一步的向男人走過去,隻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一樣,可是疼的不是腳,卻是心。
她走到傅衡之的麵前,才發現原來後麵還站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她看向傅衡之,“爸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慕寧問道,聲音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的磨過一般,無比的沙啞,讓人聽著就覺得心疼。
傅衡之伸出手,把慕寧抱到了懷裏,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肯定的話。他知道隻要有自己的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慕寧都能夠鎮定下來,可是那個字,卻怎麽樣也說不出口。
他,即便是他,也沒有辦法從死神的手裏搶回一個生命。
傅衡之緊緊的抱住慕寧,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傳遞給她。
慕寧也緊緊的摟住了傅衡之的腰,久久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直到進入地獄之中,再也攀升不起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亮著紅燈的搶救室門口,擁抱在一起,讓人隻是看著就想要為之流淚,可是偏偏兩個當事人,一個都沒有哭。
傅衡之扶著慕寧在一旁坐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他隻是用手緊緊的握住慕寧的手,所有的人都在等著最後的結果。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綠燈亮了,慕寧的眼眸中煥發出一絲期望,她多麽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多麽希望醫生出來會告訴他,手術很成功,病人活過來了。
慕寧滿懷期望的看著走出來的雙手沾滿了血跡的醫生,可是卻觸及到了對方無奈又歉意的眼神。
“病人現在還有最後一口氣,家屬進去看看吧——”
他說完,也有些不忍心看著慕寧一瞬間變為絕望的臉,扭過了頭。
慕寧的腳步頓時一踉蹌,她不知道是什麽支撐著自己沒有倒下,她一步一步的向裏麵走進去。
明明整個人都已經快站不穩了,卻還是固執的走著,直到看見躺在手術室上,雙眸已經睜不開,渾濁到了極點卻還是竭力的想要向慕寧這個方向看過來的父親。
“爸——”
慕寧叫道,跑了過去,一瞬間淚如雨下,她緊緊的抓住慕父的手,一聲一聲的喚著,可是**的人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唯有手指輕輕的動了兩下,好像感知到了什麽一樣,慕寧隻聽到他輕輕的喚了寧寧兩個字,然後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爸爸——”
慕寧叫道,可是**的人卻再也無法給出任何的反應,慕寧的眼神一瞬間充滿了悲慟,她不相信父親就這樣離開了自己。
“爸,你不要走,我來了——”
“爸,你再看我一眼啊,我是寧寧啊,我來了,爸——”
慕寧哭著喊道,手死死的抓住,怎麽樣也不肯放開。
“爸,我求求你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眼淚唰唰的向下流,就像隻是單純的生理反應一樣,可是卻模糊了慕寧的視線。
傅衡之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臉上滿滿的都是對於慕寧的心疼。 他蹲下來,緊緊的抱住了慕寧,“媳婦兒,讓爸安靜的離開,好不好?你還有我?”
“我沒有爸爸了——”慕寧聽到了傅衡之的話,反反複複的呢喃著這幾句話,繞是傅衡之,一瞬間眼眶都有一些濕潤。
他手下的力度越發的大了起來,“媳婦兒,你還有我——還有我——”
慕寧全身近乎脫力,可是她的手卻還是緊緊的抓住**早已失去生命的父親,怎麽樣也不肯放開,就像是再抓在最後一抹希望一樣。
一旁的醫生不忍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拿起白布,輕輕的搭在了慕父的臉上。
“不要,爸——”慕寧見狀,哭喊著想要阻止,還是傅衡之緊緊的抱住了她,才沒有衝過去。
“寧寧,讓爸安安靜靜的離開吧——”
慕寧就這樣看著那張白布覆蓋了父親的身體,覆蓋了那張已經形銷骨立的臉,最後什麽也不看見。腦海中一陣空白,就這樣暈在了傅衡之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