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覺得這現在這藥地可有些什麽問題？”
大家一聽我的問話，起初還有些愕然，有些不明所以！
之後，黃叔便一拍手說道：“誒喲，四小姐，我當你要問什麽呢，嚇得我這老頭子心髒都跳不準了，這藥地，俺就給你拍胸脯保證，沒有問題，好得很！”
聽那“好得很”三個字，我內心真是五味雜陳啊，但念在黃叔年事已高，又為林家辛苦了一輩子，我便將心底的怒氣給生生壓了下去！
那個叫李玉芳的微嗤笑了一聲，看了我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其餘三個也因為黃叔先開了口，便也不發一聲！
我朝黃叔又問了一個問題：“去年和前年，你們這些人的工錢如何？”
黃叔未及細想：“去年每人二兩五，前年每人二兩銀子。”
我輕笑了一聲道：“從前年開始，朝廷便有了指令，任何民間藥材不得私自漲價，而這其他的各種物價，人工，藥器，賦稅，甚至這租用的藥地都在逐年上漲，試問，一靜一動要如何平衡？”
這個問題終於將他們問住了，就連同我一起來的林叔，也是一副疑惑的樣子！
丟下這個問題，我便同林叔離開了，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考慮，到時候給我答案，林叔似乎是思考了一路：“四小姐，你那個問題還真是有些考住我了，我想了一路，也得不出個究竟出來！”
我笑了笑道：“藥鋪的成本提高了，各種藥方的價錢卻被朝廷控製了，長此以往，勢必會對藥鋪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而這所有的因素中，隻有藥地裏麵的藥材是我們自給自足的，如果能將藥材的成本給降下去，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扭轉這種局麵？”
林叔聽完我的話後思索半晌：“要降低藥材的成本，除了人工就是租用藥地的費用，可這兩樣不僅很難降低，而且對於藥材的成本來說，這兩樣簡直就是輕如毫毛，似乎沒有可降的價值啊！”
我笑笑不語，三天後，我讓林叔去把那幾人的答案拿來了！
書房裏麵，林叔再一次問：“四小姐，你現在可以給我答案了吧？”
我合上林家的那本藥材全集：“藥材方麵，既然沒有很好的可控因素，那就在量上下功夫！”
林叔有些似懂非懂：“四小姐是指增加藥地的藥材產量？”
我點點頭：“對，林叔，其實你也知道，現在的林家藥地的畝產量遠遠不是最高的水準，我們去藥地一路的路上，你也看到了，與那些天然生長的藥材相比，我們藥地裏麵的藥材並沒有好到哪裏去，所以，我們的畝產量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林叔皺眉：“四小姐的意思是？”
我看了眼外麵似乎有些要飄雪的天空：“黃叔那裏，必須換人！”
“不能再以以往的操作模式來經營林家藥地了，要有獎懲機製！”
林叔笑道：“四小姐的話同那日那個女藥農李玉芳的答案如出一轍！”
我笑笑繼續說道：“一人負責四畝地，就以以往的畝產量為標準，多則獎，少責懲，另外，我看藥地周邊還有許多閑置的土地，還有許多農戶私種的藥地，你找人去溝通一下，看可否動員農戶種植林家所需要的藥材，我們可以提前簽訂協議，隻要他們所種的藥材達到我們的標準，我們可以進行收購！”
林叔認同了我的想法，但似乎有些顧慮：“黃叔是林家的老人了，這麽一下子……”
我歎了口氣：“沒有一個合格的管理者，是達不到預期效果的，黃叔，隻能想其他方式補償了！”
林叔：“我明白了！”
第二日，我帶著林叔同卓彪又去了藥地！
除了黃叔不在，之前那四個藥農都在，這次他們見了我，便不像從前一樣了，帶了些戒備和警惕，倒是那個李玉芳，一副要看我打的什麽算盤的模樣！
因為藥地需要有人日夜看守，所以從一開始便在藥地旁修築了屋舍，方便值夜的人員！
看得出來，黃叔是將這裏當作了家的，幾間大屋子做了隔離，廚房，臥室和廳堂應有盡有，我讓卓彪給那幾人倒了茶！
“幾位請坐，今日找幾位來是有些事情要通知大家！”
那幾人略帶約束的坐下！
“黃叔的事情想必大家也知道了，他是林家的老人，功臣，林家不會虧待於他，現在我想從你們四個當中選一個出來擔任黃叔的位置……”
聽完我的話，那四個人相互互看一眼，沒人吱聲！
我咳嗽了一聲：“這事兒其實也不急，畢竟年關將至，天寒地凍的，也不是什麽藥材好生長的季節，隻是我對這種植藥材一事還多有不懂，近來便會多來這裏向各位請教，還望你們不吝賜教！”
那幾人沒有想到我會說要親自到藥地查看，還如此客氣，皆吃了一驚，又帶著些不知所措，唯有那個李玉芳，突然對我轉了笑臉道：“那兒敢啊，四小姐能來，這是我們的福分！”
……
這老天也是長眼，我說要外出幾天，這天氣就接連好幾日的放晴！
每次，我都是帶著卓彪一起，接連三日的出門，總覺得身後有“尾巴”跟著，可那“尾巴”還有些機靈，不好將她捉出來，今日我們出門的時候，我和卓彪特意繞了道路。
故意拖延了一會兒時間，我同卓彪來到大門口的時候，正有一個婢女站在大門處左顧右盼的，同新來看門的下人交談著！
那婢女我看著有些眼生，她轉頭看見我們的時候，吃了一驚，匆匆忙忙的從另外一邊離開了！
卓彪同我對視一眼，他朝那新來的下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平日裏老爺都叫我阿恒！”那位叫做阿恒的下人是個精幹的長相，皮膚黝黑，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太好對付的人！
而阿恒的話證明了他是林庭筠的人！
卓彪點點頭：“這位是四小姐！”
阿恒像是聽說過我一樣，認真看了我兩眼！
我直接問那阿恒：“剛才同你講話的那個婢女是誰？”
“她說她叫青梅，不知道想要打聽誰的動向，來問我今天都有哪些主子出府了！”
我一愣，這個阿恒可真有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麽多？”
那阿恒依舊一副梗著脖子模樣：“主子既然問，我們做下人的自然有什麽說什麽！”
上了馬車，我一副不經意的樣子問卓彪：“你看那阿恒可靠嗎？”
卓彪：“老爺親自過目的人，自然是穩妥的！”
轉過頭看著卓彪，意非所指的問：“那你可靠嗎？”
卓彪一愣，低下頭沒有看我的眼睛：“對於四小姐來說，我自然是可靠的！”
……
到了藥地！
世人都是做下人難，可做主子又何嚐簡單啊，若以人心來論的話，一心不隻要應對眾多人心，還需要做到平衡，實是是個難題啊！
“四小姐，今日要怎麽安排？”
我搖搖頭，冬日裏的太陽讓我有些貪，端來個木凳子坐著曬太陽：“你說說是你你要如何安排這四人？”
卓彪看了眼遠處的身影：“最應留住的是木元，他對於藥材的種植有很深的認識，而且經驗豐富，況且，他也熱衷於研究這些，但性格太過沉悶，不善言辭和交際，第二便是李玉芳了，她這人雖喜歡耍些小聰明，但原則問題上把握有度，不至於誤事，最重要的是木元是他表侄子，而且從小寄養在她名下……”
卓彪的話說到這裏，我心裏便有了主意：“第三的是王二實，他為人老實，人也勤快，懂得跟在木元身後學，依葫蘆畫瓢，第四便是王亮了，這人老實不夠，聰明不夠，卻有些自以為是，自作聰明，卓彪，我有一事要拜托於你！”
卓彪一愣，恭敬道：“四小姐別這麽說，你安排的的事情本來就是我的分內之事！”
我看著卓彪，心裏十分希望他能夠同意：“我想讓你來做黃叔的位置！”
“是，四小姐！”卓彪雖然答應了我，可我顯然看出來了最開始他眼裏的一絲不願！
我看著遠處那個有些躲閃著我視線的王亮：“王亮那人，不可久留！”
卓彪也隨我看去：“我會想辦法的！”
“離開的時候，給他多發一年的工錢吧！”
回來的時候路過林家藥鋪，我便下了馬車，本來想獨自走走的，可卓彪不同意，一定要跟著才放心，我便隨了他去！
不知是今天天氣好，還是其他原因，街上的人特別多，顯得繁華之中有些擁擠，道路兩旁的鋪子依舊生意興隆！
林家藥鋪，孫家瓷器，戚家酒樓，林家衣服鋪子，陳家五穀雜糧鋪子，戚家西洋鋪子。
戚家西洋鋪子？我正好奇的看著，卻沒注意到一輛馬車停在我身後，車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上車！”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看著戚承遇那張冷麵孔，有些猶豫！
戚承遇有些不耐了，沉了沉聲音繼續道：“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