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定在一個月以後,從孫連盛到萬二,現在又到戚承遇,如今日子都看出來了,想必不會有什麽意外了吧。
我們兩人的婚事已經在都安城裏傳開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說,以往聽說過名字,卻無緣接觸的人,現在竟然時不時的就會遇上,總會對我十分客氣,還有一句必提及的話:“四小姐見了戚將軍,記得幫我問候一二。”
突然想起一句不那麽恰當的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雖有些嘲諷的意思,但眼下我這狀況,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我同卓彪翻看了林家所有鋪子的生意,情況最嚴重的就是林家的當鋪生意了。
我們帶著賬本和秦叔去找了林庭筠,一致的建議便是將鋪子關了。
林庭筠翻看了那賬本許久,明明是一本慘敗的書,他還是有些舍不得放下,畢竟,林家的當鋪在都安城裏也紅極一時的。
是林庭筠一手創辦的,也存在了許多年,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的。
秦叔十分惋惜和難過的說道:“若是沒有戚家的西洋鋪子,我們還能堅持下去,可戚家財大氣粗,我們哪是對手啊,高進低出,隻消一個點,便能將我們擊敗……”
秦叔自顧自的說了一會兒後,似乎想起來林家和戚家最新的關係,看了我一眼後,然後憤憤不平的低下了頭。
林庭筠合上賬本,然後“啪”地一聲扔在桌上,重重的閉上眼睛。
然後問:“這事兒你怎麽看的,打算怎麽處理?”
話是問我的:“果斷的將鋪子關掉,戚家鋪子固然是一個原因,可更重要的是,現在的都安城,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窮得吃不上飯的並沒有多少,很少有人會選擇將東西放到當鋪來。”
“第二便是戚家對於我們的威脅了,戚家的西洋鋪子引進了新的東西,西洋玩意兒,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我們沒有必要同他掙一口氣,而毀了全盤的棋。”
秦叔點頭道:“老爺,總體情況就是四小姐說得這個理了。”
林庭筠示意我繼續。
我:“我覺得可以改為賣五穀雜糧,柴米油鹽,一些平時候必須得用品。”
秦叔猶豫道:“在都安城裏,賣這些東西的可就隻有孫家一家,若是能將他們比下去,那林家就算站住腳了。”
我同意秦叔的看法:“因為孫家前不久的事情,對他們的影響很大,鹽他們是不敢賣的,其它東西,生意也有些慘淡。”
“如果我們這個時候,趁虛而入,打開市場,那是不是比當鋪的生意好多了。”
卓彪:“可是許多大客戶都是孫家的老客戶,就算孫連盛出了問題,他們也仍舊暗暗的支持孫家,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很難將他們挖過來。”
我笑了一下道:“隻要說服一家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便清點打理當鋪的東西,遇著還能賺錢的,便留下來,其他東西,便分給了以往給當鋪辛苦多年的夥計。
他們十分感動,嚷嚷著如果是還要繼續在鋪子裏做林家生意的話,便留下來幫忙。
秦叔也求著情:“小姐,這些都是在這裏幹了好幾年的,每個人都十分認真,就怕一不小心進了假貨,讓鋪子虧損,既然還要將就這裏賣東西,就讓他們留下來幫忙吧,四小姐。”
反正都是要請夥計的,既然這樣,那我就答應了他們留下來。
能賣的東西還不少,怕是足夠買第一批五穀雜糧,柴米油鹽來賣了。
第二天,我讓卓彪去戚府請了戚承書出來說話。
戚承書一見到我,便做出一副受寵若驚,不可思議的表情。
“林四小姐約我,承書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我也十分虛偽的同他客氣:“能約得戚公子出來,是芮知的榮幸!”
我們漫無目的的談聊一會兒後,戚承書倒是先沒忍住。
“四小姐今日找我出來,到底是因為何事啊?”
我放下茶水,終於談到點子上了,麵前這人也太能聊了,和戚承遇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先問了。
“你們,戚家小公子,的母親是……”
戚承書有那麽一瞬沒有明白過來。
“哦,四小姐說的是戚澤那小子啊,他不是……”
戚承書把要說的話中斷了,然後看了我幾眼,他想著,據他所知,這要成婚了的兩人,還陌生得跟什麽似的,還堂而皇之的做起了生意。
都是一家人了,怎麽做到公私分明,怎麽能做到一個賣一個買。
心裏的話轉了個彎,臉上的神情,變成了一副不知該講還是不該講的樣子。
我更加好奇了,戚澤的母親到底是何方神聖,戚承遇又到底有什麽樣的秘密瞞著世人。
戚承書朝我靠近了一點,神叨叨地說:“我同你說了,你可保證不告訴任何人,更不能對別人說,是我告訴你的?”
我點頭:“我保證!”
戚承書滿意了:“阿澤的母親同我大哥,誒……可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不知為何,心裏咯噔一下:“如何苦命了?”
戚承書裝作一副陷入回憶中的樣子:“他們兩個是在大哥帶著兵隊去邊境時候遇到的,但因為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一對璧人便就此被分隔兩地。”
“連見上一麵都困難啊!”
我心裏正湧上一個答案,還沒問出口,門便被人從外麵重重推開。
戚承書:“阿澤,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戚澤站在前頭,戚承遇高高地立在後麵,臉色十分難看,我狐疑地看了眼戚承書,心想,是不是剛才我們的講話被他聽到了,所以他這會兒不高興了。
“五叔,你們談什麽呢,這麽高興?”
戚澤一開口,我便心道,還好,他們沒有聽到。
戚承書嗬嗬一笑:“大哥,這小子的語氣可是和你越來越像了,今兒還管到你五叔頭上來了。”
戚澤和戚承書兩人由來喜歡拌嘴,就喜歡在口頭上掙個輸贏,讓對方吃癟。
戚澤看了我一眼,然後道:“誰願意管你的破事兒,若不是我繼母親在這裏,還願意遇到你。”
繼母親!
我被這幾個字徹底給震懾住了。
“阿澤,休得胡說。”戚承遇開口嗬斥了一聲,戚澤果然乖乖閉嘴了,隻是看向我和戚承書的眼睛裏,猶如藏了鋒利的小刀子一般,唰唰地向我們刺來。
我心裏想著,這孩子以往也沒見這麽不見待我,難道是身上坐著戚承書的緣故?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戚承遇語氣不太好的說到:“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話要同林四小姐說說。”
等戚承書和戚澤一離開,我便覺得周遭冷了許多。
戚承遇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小抿了一口,似乎不太合他的胃口,又放下,額間的眉頭越皺越厲害。
“你不是有事情要同我說嗎?”
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幅有嘴不能言的樣子。
“你今日去府上,找了,戚承書?”
“嗯嗯。”這有眼睛就能看的事情,我覺得真沒必要問。
戚承遇抬頭看了對麵的人一眼,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他突然有些泄氣,自己這是怎麽了。
“沒事了。”戚承遇緩了許久,突然說到。
戚承遇在我這裏神通廣大慣了,我正想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這會兒來興師問罪來了。
他不會這麽擰不清,林家和孫家,他還要選擇孫家吧,便聽他這麽說。
我看了他回溫了些的臉,覺得今日的他和戚澤都古怪得很。
外麵傳來聲音,似乎是掌櫃的知道戚承遇來了,要來問候一下,戚澤在那兒攔著不讓進。
戚承遇:“都進來吧。”
戚澤和掌櫃的一前一後進來了,沒看到戚承書,我想著自己的正事兒還沒辦呢,一著急,便脫口問道:“還有一個呢?”
屋子裏的三人被問得一愣,戚澤率先反應過來,不輕不重的看了我一眼:“你說的是我五叔吧,不巧,他有事兒,不能在這裏陪你了。”
我心裏想著事情,也沒留意到戚澤口中的那個“陪”字,倒是掌櫃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戚承遇的眸子冷了下來。
一瞬間,氣氛便怪異了起來。
還是那掌櫃的大著膽子轉移話題:“公子,可要準備什麽?”
沒聽到戚承遇的回答,我一轉頭,便見他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我愣愣對他道:“我不用準備什麽。”
一說完,腦海裏便想起來,眼前這些不就是我今天要辦的正經事兒嗎?
“慢著,我肚子有些餓了,出來得急,沒吃東西,你們……”
戚承遇沒說話,戚澤別開眸子,掌櫃的給了我一個台階下:“四小姐放心,既然來到了金滿樓,是萬萬不能讓您挨餓的。”
掌櫃的將小二喊了來,我也不顧那莫名其妙的父子兩個,同掌櫃的愉快又和諧的討論起菜譜來。
掌櫃的一連推薦了好幾個招牌菜,全是最貴的菜,還搭配了好些小菜,葷素得當,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