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頭掠過白若塵的頭頂,打散了她的發髻,散落三千青絲。

“你……”白若霖甩了甩發麻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暮媱,先前那麽軟綿綿的鞭子她還記得,所以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可是就在剛剛,那一支墨玉短笛生生將她的搶挑了起來,這樣的力道根本不像是先前那般軟綿。

“人間話本上的姐妹相殘戲碼,我倒是在這親眼看了一出,”墨玉短笛在暮媱指間轉了一圈,“隻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為了什麽這麽恨你妹妹。”

“為什麽恨?”被暮媱突然觸及藏在心底的陰暗,白若霖的怒氣一瞬間衝出:“她的出生,對我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白若塵抬頭看向白若霖:“三姐……”

“我一點都不想當你的三姐!”白若霖長槍一橫,“當年我也曾是鮫族寄予厚望的公主,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受盡父兄的寵愛,可是她做了什麽?她隻是出生的時候恰好下了一場雨而已!”

白若霖的一雙眸子裏是無盡的恨意:“憑什麽她就能有那樣的控水天賦?憑什麽她就能將父兄的寵愛係數搶走?那本是屬於我的!是屬於我的!”

“三姐……”白若塵看著那樣充滿恨意的白若霖,不由覺得心裏發涼。

“得了吧,”暮媱皺眉看了看白若塵,又看向白若霖:“天賦的出現必定伴隨著更大的責任,再說了,你當年不是獨占你父兄的寵愛,現在多了個妹妹,分給她怎麽了。”

“你……”白若霖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可是她怎麽可能讚同暮媱的話。

“人間尚且還有姐妹情誼的說法,怎麽你們鮫族那麽喜歡至親相殘呢。”墨玉短笛在暮媱手中又轉了兩圈。

“若不是父兄下令定要將她嫁去魔界,我也是懶得管這些個破事的。”白若霖起勢,“說了那麽多廢話不就是想讓我放過你們麽?休想!”

長槍劃破水流,直指暮媱。

唇角微微勾起,銀鞭不知何時出現在暮媱手中,看似無力一揮,銀鞭順著水流攀上白若霖的長槍,再一拉,白若霖便怎麽也不能抽出手中的長槍了。

方才分明疲軟無力的鞭子,這一次怎麽這般迅速?白若霖想著,幹脆順著暮媱的力度將長槍向她刺去。

下腰躲避,槍頭幾乎是貼著暮媱的臉劃了過去。

一個轉身,暮媱收回纏繞在白若霖長槍上的銀鞭,緊接著橫向一掃,眼看著就要掃到白若霖的腰間,卻感受到有一股水流擋住了這一鞭。

暮媱順勢後退,方才她玩弄手中的墨玉短笛不過是在摸索著水流的阻力變化,在水中作戰著實是第一次,以至於先前出鞭的時候力道掌握地不對。

白若霖畢竟是鮫族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力道的掌控,鮫族術法的輔助,讓將將窺得水中作戰要領的暮媱有些難以招架。

“就憑你那軟綿綿的鞭子,還想傷我?”白若霖嘲諷一笑,手腕一轉,單手出槍,速度之快,讓本就在水中覺得行動不便的暮媱更加難以招架。

勉強揮鞭纏住長槍,卻根本阻擋不了攻勢,情急之下,暮媱抬起手,用墨玉短笛將長槍的槍尖擋住。

“哢——”碎裂聲響起,白若霖嘴角一勾。

“區區笛子想擋住我的長槍,簡直異想天開!”手上的力道加重,白若霖把手上的長槍往前送去。

然而下一個瞬間,她便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精氣所化的長槍在觸到短笛的瞬間裂成碎片,然後消散在海水之中。

暮媱原本以為自己難逃一劫,卻眼睜睜看著那杆本應該堅硬鋒利的長槍消失在眼前,收手,指腹來回撫過笛身,分明是光滑如初,沒有一點損壞。

突然,有什麽相似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暮媱晃了晃腦袋,再想,卻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不可能!”白若霖依舊不敢相信:“我的長槍無堅不摧,怎麽可能碎在這麽一支笛子上?不可能!”

暮媱自己也不是很相信,這隻墨玉短笛她自小就帶在身邊,因為是墨玉的材質,所以她一直格外小心,就算是拿出來當武器使,也事先會在外層鍍上結界保護它,可是這一次是無可奈何之下出手,白若霖的長槍那般鋒利,力道也是十足。

就在暮媱和白若霖發愣之際,墨玉短笛的笛身一陣紅光閃過。

“承讓了。”久霄的聲音平靜而舒緩,引得暮媱回頭看去,隻見龍淵劍架在白若緒脖子上,而那本該握在白若緒手中的長槍已然落在一旁。

“咳咳……”白若緒咳了兩聲,抬手抱拳:“是在下輸了。”說罷,朝著不知何時暈倒在旁的白若塵看了兩眼,然後走到暮媱身邊,將一個小瓷瓶放入暮媱手中:“一日一顆喂她服下,還望好生照看。”

“大哥!”白若霖不甘地喚了一聲,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白若緒抬手製止了,而後有些狠狠剜了白若塵一眼。

“五殿下,”白若緒轉身,看著久霄,眉間有微微的擔憂,“阿塵嫁去魔界是勢在必行的,隻盼下一次,五殿下不要再阻攔。”

久霄向暮媱招了招手,暮媱喂白若塵吃了一顆藥,施法使她漂浮在水中,牽著她走向久霄。

“本座管不著你妹妹要嫁給誰,”龍淵劍又變回了折扇模樣,收在久霄手中,有一搭沒一搭拍著自己的手心“隻要不是對天界不利的事情,本座向來懶得管。”

白若緒又咳了幾聲,他不再說話,抬頭看了看已經昏迷的白若塵,歎了口氣,目送久霄和暮媱離開。

“大哥,你怎麽……”白若霖見他們離開,上前詢問,可那後半句話,在白若緒慍怒的目光中被吞了回去。

“對阿塵你都下得了如此狠手?”周圍的衛兵都為之一顫,眾所周知,大王子素來心性溫和待人有禮,鮮少見到語氣這麽衝的時候。

白若霖自然也是愣了一下,隨即更是不悅:“父親說了,不管怎麽樣,這個婚事必須成功!”

“我自有分寸。”白若緒低頭想了想,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