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哪裏顧得上這些細節，隻是一心想要幫上久霄，眼看著狸魔露出破綻，便從側麵飛身上前。

昕魅劍突然被狸魔拋出，大量魔氣迷了久霄的眼睛，龍淵在魔氣之間一陣翻騰，終是將魔氣揮開，劍鋒一轉，就朝著狸魔刺去。

然而同樣被魔氣迷了眼睛的還有顧瑜，狸魔趁機一個閃身躲到顧瑜身後，施術將顧瑜的雙手禁錮。

待到久霄看清那是顧瑜，極力收起劍勁卻還是來不及了。

龍淵劍強行偏離原本的軌跡，劍刃卻還是劃過了顧瑜的左肩，鮮血浸染神劍，一如五千多年前那般，久霄突然一陣恍惚。

“久霄，你看這情景，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啊？”狸魔笑得越發妖媚，卻並未鬆開顧瑜的禁錮，依舊將他擋在身前。

暮媱在下邊看得真切，久霄握著龍淵劍的那隻手，骨節處已經發白，但卻隻字未語，隻是頓了頓，提劍刺去。

狸魔看透了久霄不會重傷顧瑜，雖說劍鋒淩厲卻總在最後變了軌道，堪堪躲過顧瑜的要害。

如此一來，狸魔有了顧瑜這個擋箭牌，原本並不明朗的局勢，逐漸變成狸魔占上風，幾招下來，久霄的思緒也淩亂不堪，眼前總是出現那早該被遺忘的一幕。

“斯拉~”狸魔趁著久霄走神之際，昕魅劍出手，黑色的劍氣包裹著劍身，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度，久霄轉身閃躲，卻依舊被刺破手臂。

淺藍色的雲紋外袍上逐漸浸出血跡，暮媱心中一緊，不由自主抓住了玉初的手臂，正在觀望戰局的玉初轉過頭來看向暮媱，隻見她雙眉緊鎖，一副十分著急的模樣，心下有些詫異，而後想了想又會心一笑：“你這般抓著我作甚？”

暮媱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下意識抓住了玉初，訕訕收回手道：“這局勢，五殿下怕是要吃虧，你快去幫他吧。”

玉初點點頭，原本他就是感應到暮媱體內陣法有所波動，猜想他們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才通知了司星，前來助陣的。

將暮媱安置在一邊，玉初袖中竄出無數紅線，凝在一起，竟成了一把寶劍的模樣。

暮媱坐在一旁，歎了口氣，現下的世道，怎麽不管神魔，用的一律統統是劍呢。發愣之際，玉初已然加入戰局。

顧瑜自然不肯當狸魔的肉盾，耗費自己半數修為將狸魔的禁錮衝開，一個閃身，勉強脫離狸魔的控製，跌跌撞撞落到地上，懊惱萬分，沒想到自己竟然幫了個倒忙。

暮媱見顧瑜跌落的地方不遠，走了過去，向他伸出手：“離散玉給我，讓我看看還能不能救救碧絲。”

顧瑜一愣，將離散玉從袖袋中取出，猶豫了良久，交到暮媱手中：“抱歉。”

聽到這樣的道歉，暮媱也是愣了一愣，而後勉強笑笑：“這些都是定數，也不能全怪你。”而後抬眼看了看正在與狸魔纏鬥的久霄和玉初，略有些擔心地皺了皺眉，低頭觀察起離散玉以及其中碧絲的魂魄。

玉初與久霄再次配合失誤，昕魅劍第三次劃傷玉初，好脾氣的月老難得皺起了眉頭，語氣也有了些許不滿：“五殿下，你認真些！”

“嗯。”久霄很給麵子地回應的一聲，卻依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他也不明白，那本應該被他遺忘了的畫麵，為何此刻這樣清晰地徘徊在腦海之中。

那個女子，嘴角掛著殷紅的鮮血，卻笑得那般燦爛，仿佛得到了解脫。明明是去騙他的，為什麽還要幫他，明明在敵對的陣營之中，為什麽要故意死在他的劍下？是要他愧疚麽？是要他永遠記住她麽？

狸魔看準時機，趁著久霄出神之際，昕魅劍脫手，在空中飛速劃出一道弧度，玉初飛身上前，想要打落妖劍，卻不想它突然變了軌跡，飛速刺向久霄。

心口一陣鈍痛，久霄這才回過神來，低頭，昕魅劍已然貫穿了他的胸口。

浸染了無數鮮紅血跡的淺藍色身影，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從空中落下。玉初想要去接，卻被昕魅劍攔住。

“我還以為這五千多年你能長進多少，原來，她依舊是你的軟肋。”狸魔笑得愈發妖媚，神色間盡是得意。

因著先前的配合不當，玉初也是一身傷痕，隻能勉強接住狸魔的招式，實在分身乏術，隻得眼睜睜看著久霄朝著萬丈深的峽穀落去。

正在為顧瑜講解如何救助碧絲的暮媱，冷不丁聽見玉初大喊了一聲“五殿下。”猛然抬頭卻見那淺藍色的身影就要落向西側的峽穀。

暮媱將離散玉塞回顧瑜手中，也顧不得自己經脈受阻，真氣被封，飛身就是一撲，堪堪抓住了久霄的手。

飛速下落的力道，暮媱隻覺得手臂一陣鈍痛，就像是要被扯斷一般，然而顧不得這些，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五指牢牢扣住久霄的手。

五殿下已然眼神渙散，片刻就進入了昏迷的狀態，暮媱耳尖，聽見峽穀下方是條暗河，費力將另一隻手搭上久霄的手臂，全然沒了將將蘇醒的虛弱模樣，咬著牙將久霄摟到懷裏，踢了一腳峽穀邊沿突出的石頭，生生翻轉了姿勢，將自己墊在下麵。

“撲通！”冰涼而又湍急的河水瞬間包裹住他們，暮媱隻覺得周身不停地被石頭撞擊著，所幸這暗河底下的石頭被常年衝刷著，表麵很是光滑，還不至於劃破皮膚。

峽穀之中原本就光線極少，加之現下風起雲湧，即便是山崖之上都是一片昏暗的景象，這暗河之中便更是一片漆黑。

暮媱憋著氣，托著久霄上了水麵，隻覺得一陣暈眩，雙手死死托著久霄，卻再無力氣劃水，意識也逐漸模糊，隨著水流，相互依偎著的兩道身影越漂越遠。

而山頂之上，司星上神趕至，得知暮媱和久霄雙雙墮入峽穀，一時間紅了眼睛，玄殃戟在地上一杵，山體迅速裂了一道口子，他飛身而上，一手接住被打了一掌，敗下陣來的玉初，怒氣直衝雲霄：“狸魔，今日此處，便是你的忌日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