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的手抬了抬，最終還是垂下了：“天帝傳了信給我，天後十分擔心九殿下的傷勢，所以特派玉初前來接五殿下回天界。”

久霄微微一笑：“反正也不在這一時半會，不如冥主大人請我們吃頓飯，就當餞行了？”

玉初看了久霄一眼，似乎想要開口拒絕，可是暮媱卻快了他一步：“對啊，冥主幹娘就請我們吃頓飯吧。”

有吃的自然少不了蘆花，雖然先前為了他自己急著來看久霄，所以把白若塵丟下的事情跟白若塵拌了幾句嘴，但是他打心底裏喜歡這個小姐姐，所以自然是拉著白若塵一起要吃飯。

白若塵雖然不懂為什麽久霄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還是跟著暮媱他們表示希望大家一起吃頓飯。

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玉初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判官接了冥主的命令去準備餞行宴席，冥主親自帶著他們往幽冥殿去。

久霄被讓在最前，玉初不知不覺退到了最後，暮媱覺得奇怪，但是又覺得玉初不想說她還是不要問的好。

白若塵走在中間，看玉初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又看冥主刻意放慢了步伐，便想起了白若緒。

北海鮫族向來驍勇善戰，她的父王和母後時常在外領兵，所以身為大哥的白若緒就承擔起了父母的責任。

所以白若塵是跟著白若緒長大的，白若緒對她來說不隻是大哥，還是父親和母親，她那時候還不過是個沒有性別的小鮫人，白若緒把她抗在肩上，帶著她巡查鮫族邊境，帶著她在北海遨遊。

可是阿楚的事情讓她和大哥決裂了，其實她很清楚，餘楚已經死了，沒有什麽能改變這個事實，可是固執如她，怎麽都不肯鬆口，怎麽都不肯和親，她知道她堅持認為餘楚沒死，堅持等著餘楚來找她也不過就是給自己一個念想罷了。

如果能重來一遍，她一定和白若緒好好談，一定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如同仇人的局麵。

因此白若塵悄悄退後了兩步，和玉初並排走到了一起：“可能有些唐突，”她壓低了聲音，抬眼看了看玉初：“人家有一句話，叫做子欲養而親不待，雖然你是上神，她是冥主，都是與天同壽的，可是在這世界上，你們大致也隻有彼此這樣一個血親了。”

玉初垂著眸子，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神色。

白若塵看他不說話，也便沒再開口，隻是就這樣陪著他往前走。

過了好一會，玉初才開口道：“若是你大哥害死了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你會原諒他麽？”

白若塵一怔，她最重要的人？是指餘楚嗎？白若緒若是害死了餘楚……，白若塵不知道怎麽回答，她壓根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大哥和阿楚，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若是要我在他們之間選擇，我鐵定是沒法選擇的。”

“阿楚？”玉初轉頭看向白若塵。

白若塵一愣：“是啊，他是我曾經遇到的凡人。”

玉初臉上的陰霾掃去了一半：“這倒是巧得很，我飛升上神時在人間曆了一劫，雖然飛升之後按理說記憶都被封印了，可我隱約記得似乎有人喚我阿楚。”

白若塵心裏一沉，可是再想追問時，他們已經到達了幽冥殿。

判官已經將宴席鋪開，隻等著他們入座了。

冥主自然坐在主位，暮媱他們便將其他的位置都坐了，隻留下冥主身邊的位置還空著，玉初自然隻能坐了過去。

“今日為你們餞行，便隨意一些，莫要拘謹。”冥主的嘴角帶著笑意，比之先前看上去少了兩分淩厲多了一分柔和。她舉起酒杯想要同大家喝上一杯。

然而判官卻走上前來，行了一禮：“冥主大人，您剛出關，還是不喝酒的好。”

冥主擺了擺手：“無妨，今日高興，便飲上一杯。”可她的酒杯還沒舉起，玉初就皺著眉頭從她手中把酒杯拿走了。

“這杯，就由我代替冥主喝吧。”玉初說完一飲而盡。

之後大家便高高興興吃了一頓飯，玉初雖說沒再說過什麽，冥主卻是極其高興的，因為她為玉初布的菜肴他都吃完了。

離開冥界的時候冥主將一本薄薄的小冊子悄悄塞給暮媱：“這是你母親留下的，你好好收著。”

暮媱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冊子收到懷裏。

冥主又隨意考了兩段冥文，暮媱都答了上來，於是他們一行五位便與冥主道了別，一道回天界去了。

一路上，暮媱駕雲載著久霄，玉初的雲頭山則是抱著蘆花的白若塵。

蘆花大致是吃得太飽了，才出冥界就在白若塵的懷裏睡著了，於是白若塵悄悄扯了扯玉初的衣裳：“月老，先前你說你在凡間曆劫之時也有人喊你阿楚？”

玉初點了點頭：“怎麽了？”

白若塵咬唇想了一會“那你還記得是誰人喊你阿楚，而你在凡間曆劫之時，所化的名字是什麽？”

玉初輕笑出聲：“你不會以為我便是你的阿楚吧，”說完覺得自己這樣笑著似乎不太好，便輕咳了一聲：“那段記憶早就被封存了起來，不過聽掌管劫數的仙官說，我的那段劫數因為魔族作亂，所以曆得不夠完整。”

白若塵的表情蔫了下去，他的劫數中有魔族作亂，可阿楚是被那縣官害了的，阿楚就算是死，也是死在了不識人心險惡之上。

“我知道了……”白若塵失望地回了一句，而後再也沒說過話。

玉初見她這般失落，便開口告訴她：“你若是想查到你那位阿楚的下落，便去掌管仙史的仙官那裏借了往生鏡，不管是什麽人，也不管他經曆了多少世人生，隻要你知道他某一世的名字，便能查到他的前一生與後一生。”

白若塵聽完一掃先前的頹敗之氣，眸子中又恢複了往日的光彩：“是不是我隻要知道阿楚的名字便能查到他的前世今生？”

玉初點了點頭。

白若塵一激動將蘆花放到雲頭上，雙手握住了玉初的手：“謝謝上神！謝謝上神！”

可是玉初卻突然落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