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嶺?!”周子舒也圍了上來。溫客行嘴角微抽,臉色卻未變。
“師叔,你別管我,殺了趙敬給我們報仇。我爹是秋月劍張玉森,我不怕死!”
蠍王拍手笑道:“張小公子不愧是四季山莊高徒,不懼生死,但是溫穀主,你能眼睜睜地看著周莊主的弟子死在這裏嗎?他今年才幾歲呀?”
掐住趙敬脖子的手漸漸鬆了力氣。溫客行輕蔑道:“你以為你真能帶著趙敬全身而退?”
“這就得看我的本事了,不勞你操心。溫穀主,恕我直言,我義父如今身敗名裂,你的仇也算報了,何必非取他性命不可?你若真殺了我義父,我也不打算活了,你覺得我會讓張小公子怎麽個死法?”
“師叔,別聽他的……”張成嶺急得大叫。
溫客行將趙敬放了下來,蠍王勾起嘴角。“放心,隻要你放了我義父,我一定放了張小公子。”
垂下眼眸,反爪化掌,溫客行在趙敬胸口拍了一下,雖讓他吐了血,卻也把他拍到蠍王懷裏。“放人。”
搭了一下脈,趙敬雖然受傷昏迷,但心脈未斷,又兼形勢比人強,隻能放了張成嶺,留毒蠍殿後,自己帶著趙敬狼狽逃竄。
張成嶺踉踉蹌蹌地撲到溫客行懷裏,溫客行眼疾手快地接住。張成嶺頭都不敢抬,抹著眼淚道:“師叔,對不起……”是我害你不能為父母報仇。
知道他是因何道歉,溫客行輕輕一笑,把他的頭發揉成雞窩。“傻樣。別哭了,丟人,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說完,胳膊探到張成嶺的腋下,足尖輕點,也不管腳下踩的是藥人的腦袋還是那些“名門正派”的狗頭,一路將張成嶺帶到高台上,氣定神閑地看著地下廝殺。
“師叔……”
“行了,有點出息,就算趙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宰了他,不過蠍王說的對,殺了他我爹娘也活不過來了。你就當我一時昏了頭吧。”
“師叔……”越這麽說,張成嶺心裏月難過,不停地掉貓崽。
溫客行也不逗他了,“成嶺,雖無血緣,但我早已視你為家人,怎麽可能為了報仇讓你白白送命。”
張成嶺哭得更大聲了。
溫客行:“……祖宗,咱們能不哭了嗎?”
手忙腳亂哄了一陣,張成嶺也不好意思了,抹了把眼淚道:“師叔,你不去幫忙嗎?”
溫客行聳聳肩。“這些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可不像你師父是個救苦救難的菩薩,不痛打落水狗就是我對他們最大的慈悲。而且,大巫在呢,不會亂太久。”
果然,片刻後大巫終於摸索出來控製藥人的法門,藥人軍紛紛停下,可是,已經死傷無數了。
騷亂終於平息後,眾人回過神就要找趙敬,可哪裏還有趙敬的影子,他早就被蠍王救走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莫懷陽,就是不知道他是被蠍王劫走的還是見事不好自己溜了……
高崇懊惱地捶地,雖然揭穿了趙敬的真麵目,卻棋差一招讓他逃了,還搭上這麽多條人命!
葉白衣臉色也不好,本來打算宰了趙敬替容炫那小崽子報仇,沒想到還是讓他給跑了,真是憋氣!
周子舒怕溫客行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蠍王畢竟不是一般的對手,他豁出性命要救趙敬,我們卻不能如他一般無所顧忌。老溫,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會陪你手刃趙敬!”
溫客行卻不以為意。“阿絮,還好師父教了我淩寒暗香勁,蠍王救走趙敬又如何,待我毀了陰陽冊,他就做一輩子的廢人吧,如此苟延殘喘,才更讓我痛快。當務之急,我要殺了莫懷陽!”
“好,莫懷陽已經身敗名裂了,我們一起殺了便是。”
被他們惦記的莫懷陽一邊逃竄一邊詛咒趙敬,他如今身敗名裂,隻有得到武庫秘籍才能保全自身,在此之前,就得蟄伏以待時機。
可惜,天不遂人願。跑出去沒多遠,莫懷陽耳朵動了動,“誰?!”
“不愧是清風劍派掌門,好耳力。”段鵬舉帶著一大批天窗侍衛從天而降。
“你是何人?”
“在下,天窗段鵬舉。”
莫懷陽心裏咯噔一下,這既是與毒蠍齊名的天窗?堆起笑臉諂媚道:“不知段大人所來何事?”
段鵬舉道:“特來向莫掌門討要琉璃甲。”
莫懷陽一愣,趕緊道:“段大人,我手裏真沒有琉璃甲。”
“哈哈哈……”段鵬舉仰天大笑。“莫懷陽,你最好識相點,交出琉璃甲我還能饒你一命。”
莫懷陽咬了咬牙,“我真沒有。”
“沒有?”段鵬舉眯起眼睛。“趙敬可是信誓旦旦地說琉璃甲在你手裏。”
“段大人,這是那奸賊害我的,琉璃甲肯定在他手裏!”
段鵬舉卻一點耐心都沒有了。周子舒正大光明地出現在英雄大會徹底將他刺激到了,若再不能幫王爺得到琉璃甲,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壓周子舒一頭!“既然莫掌門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段某不客氣了。給我拿下!”
莫懷陽本就中了毒,段鵬舉又帶來了弓弩,不消片刻,就被死死製住。“莫掌門,再不交出琉璃甲,就讓你嚐嚐天窗酷刑的厲害。”
“我……真沒有……”像狗一樣被壓在地上,莫懷陽艱難道。
“好,我就看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趙敬跑了,正派死傷慘重,連黃鶴和封曉峰都沒能逃出升天。雖然桃紅綠柳有心向五湖盟發難,但其他各派覺得自己無法對抗蠍王的藥人軍,還得靠高崇牽頭捉拿蠍王和趙敬,不約而同地將高崇等人參與偷秘籍之事拋諸腦後。
在一眾人鬧哄哄地聚在嶽陽派時,溫客行和周子舒也悄悄離開了。如今莫懷陽身敗名裂不知所蹤,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察覺,溫客行決定一了百了,直接宰了他了事。至於周子舒,終歸曾是天窗之主,防患於未然的意識比他還要強,當下同意了溫客行的想法,安頓好張成嶺後,二人相攜追著莫懷陽的蹤跡而去。
“老溫,等等……”周子舒瞟到了某一處異樣,趕緊拉住溫客行。
“嗯?”溫客行疑惑不解。
“這裏。”將溫客行拉到一棵斷掉樹邊,周子舒指了指樹幹的一處痕跡。
“這是……箭的痕跡?”
“準確的說,是弩,人力還射不成這樣。”
能用弓弩……“不會是段鵬舉吧?”溫客行挑挑眉。
周子舒道:“十有八九就是他。”
“他跟莫懷陽有仇?”
周子舒想了一會,哭笑不得道:“他肯定也認為琉璃甲在莫懷陽手裏,為了邀功,對莫懷陽下手了。”
溫客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可是琉璃甲都交給老怪物了,連蠍王那塊也在。”
周子舒道:“你覺得段鵬舉知道?不,你覺得段鵬舉會相信莫懷陽手裏沒有琉璃甲?”
溫客行捶胸頓足,“段鵬舉不會把莫懷陽搞死吧,早知道我就先動手了!”
周子舒道:“以我對段鵬舉的了解,不管莫懷陽手裏有沒有琉璃甲,他都活不成。而且,段鵬舉也厭惡這些江湖遊俠,不會讓他有個好死。行了老溫,既然段鵬舉替我們出手了,我們也樂得逍遙,趕緊籌備阿湘和小曹的婚事吧。”
“敗興!”咬了咬牙,溫客行罵罵咧咧地跟周子舒回去了。
段鵬舉果然不信莫懷陽手裏沒有琉璃甲。奈何莫懷陽“嘴硬”得很,抵死不肯吐露琉璃甲的下落,段鵬舉惱羞成怒,下令嚴刑逼供。
“莫掌門,琉璃甲能有你的命重要?你都這樣了還不肯說?”握住鉤子,段鵬舉狠狠一提,痛得莫懷陽臉都變了形。
琵琶骨被洞穿,莫懷陽已是半昏迷,但段鵬舉還是不放過他,連讓他歇歇都不肯,無休止地逼問琉璃甲的下落。
“段大人,你饒了我吧,我真沒有琉璃甲。”莫懷陽哀求道。
“果然硬骨頭,沒事,比你還硬的我也見過,我倒要看看是你硬,還是我的手段硬!來人,繼續上刑!”
“啊啊啊……”一連串的慘叫後,莫懷陽昏迷過去,段鵬舉不盡興道:“這才拔了五根指甲就撐不住了,什麽狗屁掌門,還不如酸秀才有種,給我潑醒,接著上刑!手指甲拔完就拔腳指甲,再不說,就把他的骨頭寸寸打斷!烙鐵也準備好!”
“是!”天窗侍衛領命而去。又是一番歇斯底裏的哀嚎,段鵬舉則是一邊聽響一邊愜意地品嚐葡萄,美滋滋的。
“段大人,晉王又不是江湖中人,沒必要練成什麽蓋世神功,沒必要開武庫啊……”莫懷陽奄奄一息,含混不清道。
段鵬舉歪嘴一笑,“王爺才不在乎什麽亂七八糟的秘籍,他要的是其他的東西。”
“但周子舒說了,那裏麵隻有腐爛的糧食,對晉王也是無用……”
“周子舒說的話也就你們這群沒腦子的蠢豬相信!他欺君犯上也不是頭一回了,待我幫王爺打開武庫,定要處死這個叛徒!莫懷陽,我勸你還是實相點,要是壞了我的事讓周子舒先開了武庫,我就讓你後悔活在這世上!”段鵬舉惡狠狠道。“交出琉璃甲,我替你向王爺美言幾句,就算不能繼續做清風派的掌門,也能做朝廷命官,豈不美哉?想清楚,是像一條癩皮狗一樣的死去,還是風風光光的活著,莫掌門,都在你一念之間……”
待消息傳到曹蔚寧耳中時已是晚間,不敢相信師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曹蔚寧強忍眼淚跑到清風派所在的小院裏,阿湘不放心,也跟著去了。
清風派亂成一片,還好範懷空素來主持門派事務,安撫下了門人,但因為莫懷陽的原因,清風派弟子雖不是人人喊打,卻也是處處被人指指點點,臊得他們都不敢出門了。
“師叔,師叔……”曹蔚寧癟著嘴,臉上一片難過茫然。
“蔚寧啊,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跟那位阿湘姑娘在一起嗎?”
莫懷陽等人一到嶽陽,曹蔚寧就想帶著阿湘去拜見師父,奈何溫客行堅決不肯,還把他也扣下了,曹蔚寧無法,隻能給範懷空傳了封信告知阿湘的事情。得知曹蔚寧看上的是四季山莊莊主的妹子,範懷空很是開心,也允許他暫住周子舒那裏,免得這臭小子到處亂逛讓人欺負了去。
“師父他,我不信師父會做這樣的事。師叔,我們去把師父找回來,說清楚好不好?”
範懷空幹巴巴地笑笑。“你師父的事有我呢,哪用得著你操心,你別給我添亂就行了。”
“可是師叔,身為清風派的弟子,我一定要為師父洗刷汙名,不能讓師父受這不白之冤。”
“好,你有心了。”慈愛地拍拍他的頭,“不愧是咱們清風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