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本少追,今夜不殺他本少誓不為人!”

姑蘇淳安平時養尊處優慣了,哪受過這種窩囊氣,朝那名子爵聲嘶力竭道。

子爵頓時渾身一顫,然後不敢猶豫,帶了幾個身手較好的人乘上一輛車,朝夜儀逃走的方向追去。

夜儀此時眉頭一皺,黑虎劇烈顛簸之下,體內傳來一陣撕裂般疼痛。

剛才硬接姑蘇淳安那一劍,已經讓他收到了不小的暗傷,這還是他體質超群的緣故,倘若換了普通人,恐怕當場就得斃命。

不過現在還不是停下來療傷的時候,從後視鏡中他已經看到一輛敞篷跑車朝自己駛來,車內逐漸有微微青光閃爍。

夜儀咬咬牙,強行壓下暗傷,然後身子一歪,一顆原力彈從他腋下呼嘯劃過,將路邊的一塊巨石轟成碎片,青光四溢中,大量碎石拍打在夜儀身上,一些關節處頓時隱隱生痛。

在跑車上的子爵見狀,嗤笑一聲,然後再次端起手槍,大量原力灌注其中,打算一點一點磨死夜儀。

就在他剛剛鎖定夜儀背心時,後者的坐騎突然變形,呈一種虎型結構,四隻鐵掌在地上摩擦出鏘鏘之聲,然後宛如壁虎般攀上路旁的一個峭壁,幾經跳躍間便躍上山峰,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子爵當即下令停車,帶著手下攀上那峭壁,手腳並用,迅速爬了上去。

一名身法最為靈活的私軍率先爬到山頂,誰知還沒等他將身子挪上去,一顆魔氣彈突然飛至,瞬間將其上身轟碎,血肉漫天飛散。

子爵臉上浮現一絲慍色,旋即加快速度,原力彈蓄而不發,從一個刁鑽的角度躍了上去,可終究是晚了一步,夜儀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蹤影。

子爵大吃一驚,快速跑到山峰另一端,在下方曠野上掃視一圈,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此時其他人也跟了上來,遠遠眺去,皆疑惑不解。

子爵氣上心頭,眼看失去了夜儀的動向,當即怒吼道:

“撤!瑪德,還真讓這小子跑了!”

夜儀此時正藏身在峭壁上的一處石縫,聽到子爵罵罵咧咧之聲愈發減弱,喉嚨一甜,無聲噴出一口瘀血,但並且急著出去療傷,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屏息凝神。

就在子爵等人離去不到十秒鍾,再次突然現身,可惜還是一無所獲,周圍甚至一點變化都沒有。

子爵輕歎一聲,看來是真的逃走了,然後擺擺手,帶隊徹底離開了此地。

等到耳邊引擎轟鳴聲消失不見時,夜儀才鬆了口氣,臉色微微潮紅,又是一口瘀血噴出。

夜儀擦擦嘴角,慢慢爬下峭壁,悄然離去。

遠處的一個幽深山澗中,散落著各種嶙峋怪石,流水潺潺,在夜色之下更顯幽深冷清。

原本在邊境之上,這種山澗是很難形成的。隻不過這裏地層較為破碎,地下水位高些,周圍有事高低不一的山丘,蓄水和阻擋風沙能力較強,久而久之便有如此優美的山澗。

約莫八十名秦軍先後到達這裏,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痕,偵察兵在此地勘察一番,確定沒有危險後,秦軍才停止前進。

那名排長安排了幾人放哨,然後卸下戰甲,走到溪邊開始清理著傷口,其他秦軍也放鬆了下來,躺在地上喘著粗氣,連續戰鬥多時已經令他們筋疲力竭,神經一放鬆下來就感到了陣陣倦意。

排長掀開破碎的臂甲,粗壯的小臂上縱橫錯雜著好幾道傷口,最深的一道已經露出了陰森白骨。

排長伸手舀起一捧水,慢慢傾到在傷口之上,刺痛中帶著些冰涼之意,倒是稍微好受了些。

清洗完畢後,排長額頭冒出幾道黑線,咬緊牙關包紮了一下,然後才鬆了口氣。

稍加休息一會兒後,排長才驀然想起夜儀,後者年輕的麵孔讓他瞬間想起了前鋒營的秦國強。

前鋒營的英雄事跡早就在秦軍中傳來了,僅僅一千五百人就牽製了韓軍大部分兵力,給秦軍大舉進攻提供了絕佳機會。

雖然隻有前鋒營三人成功撤退,幾近全滅,但在同袍眼中依舊是一個英雄的部隊,尤其是其中一名為秦國強的新兵,殺敵數占據了前鋒營總和的三分之一,可謂是戰功顯赫。

秦國強取得如此成就,依靠軍功完全可以安逸過完一生。那排長本以為他會退伍,好好享受生活,沒想到他會這麽快重返戰場。

再結合今晚的經曆,排長對夜儀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厚。

“不過他現在……”

排長喃喃道,不禁為夜儀的處境感到擔憂,那畢竟是兩百多私軍,而且還不乏子爵強者,他能安全撤退嗎?

排長越想越害怕,甚至都產生了返回去營救夜儀的念頭。

“前方何人?”

就在這時,他派去放哨的士兵大喝一聲,排長嘴唇微張,神經一下子又緊繃起來,趕緊跑了過去。

不光是他,一些已經睡著的秦軍也被驚醒,紛紛掏出武器圍了上去。

夜儀看著神色頗為緊張的秦軍,無數槍口正在對著自己,這才恍然醒悟自己還穿著那些私軍的戰甲,然後趕緊脫下戰甲,拿出身份證遞給那名秦軍,道:

“別緊張,我是秦軍!”

那名秦軍拿著身份證反複看了看,然後半信半疑地還給夜儀,隻是那槍口依舊沒有放下。

“把槍都放下,這是秦國強,前鋒營的英雄!”

排長終於趕到,看著夜儀的容貌,頓時大喜,喝令手下放下武器。

餘下眾人聞言,皆是驚詫無比,看著夜儀不出二十的樣子,一身修為也僅僅是實力男爵,不敢相信他就是秦國強。

感受到周圍震驚的目光,夜儀苦笑一聲,然後擺擺手道:

“談不上英雄,盡職而已。敵軍暫時不會追上來了,在這裏休整一下,再商議如何拿下那小鎮吧!”

在場皆為皆是性猛烈的漢子,不會說奉承寒暄之話,彼此認識一下後便恢複正常。

“秦兄弟,沒想到你又重返戰場了!”

排長和夜儀坐到一起,臉上略顯敬仰,粗聲說道。

夜儀淡然一笑,一邊清理著傷口一邊說道:

“戰場才是最適合我的地方,也算是為國獻力吧。”

“那你現在在哪個部隊?”

排長遞給他一段繃帶,好奇道。

夜儀一手扯著繃帶,口中還咬著一端,簡單包紮了一下後,方道:

“我現在不在任何部隊,可以說是獨自作戰,帶兵打仗實在不是我的強項。”

排長眼中浮起一絲釋然,笑道:

“怪不得你單槍匹馬闖進戰場,佩服!”

夜儀苦澀一笑,道:

“我也算是運氣好,倘若那個富家公子聰明些,我可能就不會這麽鋌而走險了。”

話說完之後,夜儀嘴角悄然滑落一絲血跡,臉色也略顯蒼白,排長也算感知敏銳,察覺到夜儀此時氣息不穩,像是受了內傷。

“你先療傷吧,待會再商量對策!”……

夜儀歉意一笑,然後不再出聲,開始著手治理內傷。與姑蘇淳安一戰,後者那一秘法威力極大,所有力道匯聚一點,暗勁所過之處,如片片刀鋒刮過,殺傷力著實恐怖。

倘若不是自己體質較強,內部又有血氣所護,恐怕瞬間就會暴斃而亡。

即便如此,自己也受到了嚴重的內傷,內髒多有損害,修複起來極為困難,治愈力超群的神力也不敢過於凶猛。

夜儀呼吸逐漸悠長,全身心地投入到療傷之中。那名排長坐在夜儀不遠處,可以隱隱感到聞到夜儀身上濃重的煞氣,含而不放,如鞘中利劍,不是常年遊離於生死之間是絕對不可能養成的。

“難道是傳說中血獄的弟子?”

排長也了解過血獄,聽聞其弟子皆是頂尖的殺手,最弱的都能在同級中以一當十,戰鬥力遠超常人,而且年齡都在十六七左右,夜儀簡直各方麵都符合。

排長越想越覺得可能,然後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往下想了,倚在青石上閉目修神。

一夜匆匆而過,第二天清晨之時,伴隨著聲聲鳥鳴,夜儀緩緩睜開眼睛,突出一口濁氣,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經過六個多小時的修複,他體內的暗傷已經好了十之八九,戰力基本恢複,剩下的便任由它自行恢複。

此時秦軍也都行動了起來,一夜睡眠之後,每個人已經精神抖擻,幾名士官聚在一起,低聲商議著什麽。

那名排長眼珠一瞥,看見夜儀緩緩走來後,便起身迎了上去,笑道:

“傷好了?”

夜儀活動了下筋骨,道:

“沒有大礙了,長官!”

排長招了招手,道:

“你我平級,不用稱我為長官,我叫秦平,過來看看吧,我們正在商量著如何反擊。”

夜儀走過去和那幾名士官簡單認識了一下,然後問道:

“據我所知,那小鎮戰略位置並不優越,你們為何一定要攻下呢?”

秦平解釋道:

“早在秦韓開戰前,秦國的特務就已經基本摸清了韓國的地形情況,地圖顯示,那小鎮下方三百米處有一條能量晶礦,品質上乘,是方圓幾百裏唯一一條晶礦。

倘若拿下那條晶礦,可以為周邊幾個戰線提供能源供給。所以團裏對我們下達了任務,要求在三天之內占領那小鎮,相關工匠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昨夜我們本可以打贏那場仗,沒想到對方又有援軍前來,我們畢竟實力有限,想要一舉拿下是不可能了。”

夜儀點點頭,然後又問道:

“那你們想出對付策略了嗎?”

秦平苦著臉搖搖頭,靜道:

“對方人數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二百,而且又是姑蘇家族的私軍,裝備不在我們之下,很難對付。”

“姑蘇家族……”

夜儀聽到這個名詞,眼前就突然一亮,然後恢複正常,沉思片刻後,方道:

“引蛇出洞如何?他們不會將所有的兵力都去追逐我們,剛好中我們下懷,能引出多少算多少,逐步蠶食他們。”

秦平歎了口氣,似乎並不認可這個策略,道:

“他們不傻,這種小把戲對付一般部隊可以,對他們起不到作用。”

夜儀堅持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對方那名公子哥心性不過關,隻要給他足夠的刺激,總會按捺不住出兵的。”

秦平看了看其他人,他們也是一籌莫展,想不出什麽好辦法,眼下似乎也隻能那樣去試試了。

“試試可以,隻是誘餌……”

“我去最合適不過了,潛行突襲是我的強項,而且那公子哥對我的仇恨最深,最容易激怒他了。”

夜儀不假思索答道。

秦平思慮片刻,然後點點頭,拿出地圖看了看,選定了一片峽穀處,道:

“好,那就按你說的辦,地點就定在這吧,通知下去,準備戰鬥!”

幾名士官沒有異議,紛紛起身去招呼自己的隊伍,夜儀也即刻出發,雖然不是夜晚,隱蔽性較差,但他主要目的是搗亂,動靜越大越好,白天效果更好一些。

事不宜遲,夜儀先行乘車離開,秦平眾人稍微分配任務後,也趕往預定地點。

那小鎮上,二百多名私軍已經散落在各處巡邏著,在鎮中央一個較為完整的閣樓之中,姑蘇淳安麵容陰沉,看著麵前唯唯諾諾的子爵,尖銳的目光令他如坐針氈。

“這麽點小事你都做不好,本少還要你何用!”

姑蘇淳安掄起巴掌,沒有抑製湧動的原力,一掌將身旁的木桌拍得粉碎。

那名子爵被嚇得渾身一激靈,然後哀求道:

“少爺息怒,小的辦事不力,但下次絕對不會讓他逃走了!”

姑蘇淳安眼神微寒,冷道:

“你的意思是,再讓他偷襲本少一次?”

子爵恍然吃驚,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口誤說錯了話,當即跪下磕了幾個頭,連忙解釋道:

“小的嘴賤,一時說錯了話,少爺不要誤會,我這就去將他抓來為少爺賠罪!”

姑蘇淳安看到他額頭上滲出的絲絲血跡,心情這才好受了些,不耐煩地擺擺手,道:

“昨夜你都追不上,現在跑遠了你就能抓到了?趕緊滾出去,不要打擾本少休息!”

子爵聞言,微微鬆了口氣,如釋重負,然後連忙說了幾句好話,連滾帶爬地衝出了房間。

姑蘇淳安從界鐲中拿出一瓶紅酒,幾杯酒下肚,仍然有些氣憤難平。

夜儀兩次偷襲自己,每次都是自己狼狽收場,這讓自尊心極強的自己怎能忍受下去。

“小子,你最好祈禱別落在本少手上,否則定叫你生不如死!”

姑蘇淳安看著杯中清澈的紅酒,臉龐略顯猙獰,手指微微用力,那高腳杯便被轟然捏碎。

此時,已經悄悄摸到小鎮邊緣的夜儀突然感覺後背一冷,下意識地回頭看看,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稍加疑惑後,便不再多想。

此時不遠處正有四人小隊巡邏過來,夜儀不聲不響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藏身在一片廢墟之中,眼神上移,盯著那些碎石。

待到耳邊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後,夜儀才收回目光,雙臂一撐,如兔子般躥了出去,翻身跳進一片房區之中。

在其中穿行一會兒後,夜儀攀上一根房梁,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後拿出三顆手雷綁在一起,三指並用拉開保險,估計了一下中央那閣樓的距離,然後運足了氣力,遙遙拋出。

做完這一切之後,夜儀迅速拔出切割者和暗月,從房梁上一躍而下。周邊的幾人聽到空中的動靜,不約而同抬頭看去,然後齊齊臉色大變。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