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會所頂層的VVIP包間。
和樓下的包間不同，頂層的包間都是被常年包下來，專屬於對應會員的。
房間內燈光陰暗，陸斯衍一身黑衣黑褲倚靠在沙發上，闔著眸子，滿臉疲憊。
他指尖夾著一根煙，煙頭灼燒的紅色在黑暗裏明明滅滅。
南喬坐在對麵的沙發上看著他，欲言又止。
陸斯衍極少抽煙，夏時硯也特別提醒過，他的身體不能吸太多煙，他隻有在極度煩躁時才會吸一根。
但現在，他麵前的水晶煙灰缸裏已經有了近十根煙蒂。
他手中的煙很快燃到了指尖，手指一蜷，他把還在燃著的煙蒂緊緊攥在了手心。
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煙蒂的灼燒，他麵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所以你是為了唐明中才讓我幫你和唐黎牽的線？”猶豫了半天，南喬開口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終於弄清楚了當時陸斯衍為什麽會突然要他，不是因為愛而是為了利用……
陸斯衍的睫毛顫了顫，但眼睛依舊沒有掙開。
“所以你才會讓我對唐黎隱瞞你的身份，你從始至終都是在利用唐黎？”南喬繼續開口。
“你讓我怎麽和南錦交代……”南喬歎息了一聲。
“一開始是，後來不是了。”陸斯衍睜開了雙眼，那雙狹長的眸子裏滿是紅血絲，他直直看向南喬，聲音沙啞卻堅定。
“後來不是了。”他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對南喬強調，也像是說給自己。
“可你現在把她爸送進了監獄。”南喬開口，聲音裏帶了幾分無奈，“唐黎是個聰明人，早晚會知道這些事情，也會知道你最早選擇和她結婚的目的……”
南喬的話讓陸斯衍眸色沉了沉，他伸手去夠煙灰缸一側的煙盒，修長的手指有些不可控製的顫抖。
手才碰到煙盒，被南喬按住了：“你不要命了！”
陸斯衍指尖蜷了蜷，眸子裏猩紅一片。
半個月前，從寧城回到海城，他原本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把東海嘉園的事情壓下去，但不知道為什麽，暗處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把這件事情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
眼看不能在短時間內解決這件事情，他隻能加快從唐明中那查找證據的速度。
這大概是唯一一次能查清當年真相的機會，他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完成。
支撐他從一片荊棘中爬到今天位置的動力，就是為了替言鶴呈報仇。
這半個月來，他基本是不眠不休，在和時間賽跑。
終於在昨天，在東海嘉園項目場地內，找到了言鶴呈當時被殺害時的一段錄像，並從唐明中那套到了買凶的記錄。
東海嘉園項目從十幾年前停工後，項目場地便被封起來了，迫於當時所謂風水大師言論引起的輿論壓力，這些年一直有專人看守。
所以唐明中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那場地內的證據也算是湮沒了，但沒想到陸氏會重新啟動這個項目，這也是他一心要進入東海嘉園項目的原因，他要毀掉那段錄像。
陸斯衍就是借著東海嘉園項目的重啟，引唐明中上鉤，借他的手找到了那段錄像，證明了當年的事情並不是意外，而是故意殺人。
“唐黎那邊你打算怎麽辦？”南喬繼續開口。
怎麽辦？
陸斯衍幽深的眸子閃了閃，耳邊再次響起唐黎之前的話：“我隻會恨利用和背叛我的人……”
這麽多年，再難的時候他都沒有害怕過，隻是一心想要向上爬，為言鶴呈報仇。
可現在，成功將唐明中送入監獄，他內心沒有鬆一口氣，而是湧起了不可抑製的害怕。
害怕……失去唐黎……
把唐明中送入監獄後，他沒有第一時間聯係唐黎，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
運籌帷幄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感到那麽無措，害怕一旦把這些事情在唐黎麵前剖開，唐黎便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陸斯衍，南喬臉上掛上了些擔憂。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覺得造化弄人。
他知道，為言鶴呈報仇是陸斯衍絕對要完成的事情，但這也注定了他和唐黎的之間的關係是一個死結。
包間裏陷入一陣黑壓壓的沉默。
“嗡嗡——”兩聲，打破了一片寂靜。
“喂。”闔了闔眸子，陸斯衍接起了手機，聲音中透著疲憊。
電話那端，林晟的聲音傳來：“陸總回來了。”
——
陸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內。
看著從深棕色木門裏走出來的人，唐黎怔在了原地。
在她麵前是一個麵容精致，打扮華貴，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人？
可陸氏的總裁不是傳說是一個又醜又矮又胖又禿頭的男人麽？
見唐黎滿臉疑惑地看著自己，陸綰步伐優雅地坐在了黑色檀木桌後的皮椅上，眼中投射過去兩道飽含威嚴的目光。
“唐黎？”上下打量了一番唐黎，陸綰開口。
聽到對麵人開口，唐黎點了點頭：“陸總好，我是設計部唐黎。”
雖然麵前的人和傳聞中的陸總不一樣，但既然在總裁辦公室，那應該就是陸總了。
“東海嘉園項目資料泄露給媒體的事情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陸綰直奔主題地說道。
唐黎心裏咯噔了一下，雖然有料到上來會被問東海嘉園的事情，但沒想到對麵人上來便是興師問罪的。
抿了抿唇，唐黎掏出了口袋裏的錄音筆，上前兩步放在了黑色檀木桌的一側：“陸總，這裏麵錄下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
“裏麵清晰地說明了是集團內部的姚瑤盜取了我電腦裏的資料，然後將資料借他人之手放給了媒體，最終引起了這場風波。”唐黎解釋道。
掃了一眼錄音筆，陸綰並沒有拿，而是抬頭看向唐黎:“你的意思是你沒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聽著這道職場送命題，唐黎後脖頸一涼。
唇瓣顫了顫，她開口:“陸總，是我沒有保管好內部資料，我願意接受懲罰。”
她想著，不管怎樣，要先拿出一個良好的態度。
“好。”陸綰斂了斂眸子，“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在這件事情查清之前，先停職吧。”
唐黎嘴角抽了抽，這怎麽不按常理出牌的……
但麵對陸氏集團最高位的掌權者，哪怕她再有理，也隻能接受。
“好的，陸總。”唐黎乖巧地應道。
說完，她準備離開。
才轉身，忽然聽到陸綰的聲音再次在背後響起：“你和明中建設的老板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