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陳刀的喊聲,林晟開始用力向上拽陸斯衍和唐黎。

被倒掛著,承受著陳刀整個人的重量,唐黎的手腕上已經被勒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她覺得自己的胳膊快脫臼了。

等把唐黎拉上來,林晟毫不猶豫地從身側抽出一把匕首,截斷了拉扯著唐黎手腕的繩子。

繩子截斷後,卻沒有聽到預想當中的砸地的聲音和慘叫聲。

林晟朝樓板外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陳刀從四層樓板的位置向下逃竄。

他揮了揮手,四周的保鏢抓緊朝樓下追去。

抬手從林晟手中拿過匕首,陸斯衍蹲下身子,伸手劃開了唐黎手腕上捆綁的繩子。

修長的手指撫過唐黎手腕上被繩子摩擦出的道道傷痕,陸斯衍狹長的黑眸裏淬出的冷意可以結成冰。

“聯係麥潯,全力追捕陳刀。”他冷聲說道。

“是。”林晟應道。

唐黎整個人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一切裏脫離出來,眼神有些呆滯。

剛剛被陳刀整個人的重量拉扯,她的手腕已經疼得有些麻木了,陸斯衍指尖傳來的絲絲涼意舒緩了一些痛感。

她的眼神逐漸聚焦,最後落在了對麵的陸斯衍身上。

陸斯衍一向精致熨帖的襯衣西褲已經沾滿了灰塵,甚至被剮蹭出了一些口子。

他袖口挽著,兩條手臂上滿是混雜著灰土的劃痕。

盯著那些摩擦的傷口,唐黎黑漉漉的眸子晃了晃,低低開口:“疼嗎?”

“不疼。”陸斯衍眸子緊了緊,輕輕鬆開唐黎的手腕,伸手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去海林。”他扭頭向林晟說道。

四十分鍾後,黑色邁巴赫停在了海林醫院門口。

夏時硯已經等在了門外。

“怎麽了?”看陸斯衍滿臉冷凝地抱著唐黎從車子上下來,夏時硯急急開口。

“我沒事,唐黎受傷了。”陸斯衍邊說邊抱著唐黎向VIP病房走去。

他的懷中,唐黎蜷成小小的一團,眸子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抖著,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把唐黎輕柔地放在病**,蓋好被子,陸斯衍開口:“她手腕受傷嚴重,還受了些驚嚇,可能還需要找個心理醫生過來。”

“好,我馬上派人來處理。”夏時硯應道。

“你的胳膊……”陸斯衍放下唐黎後,夏時硯才發現他滿身的狼狽,胳膊上也都是擦傷。

“我沒事。”陸斯衍轉身向夏時硯,但視線一直落在唐黎的臉上。

“你的胳膊要抓緊處理一下,裏麵混雜著泥沙,感染不是小事情!”拉起陸斯衍的胳膊仔細看了一番,夏時硯厲聲說道。

“沒事。”陸斯衍抽回手臂,低聲說道。

說話間,病房的門被敲響了,醫生走了進來。

趁著醫生給唐黎處理傷口的功夫,夏時硯順勢將陸斯衍拽出了病房外。

“你們這是發生了什麽?”指指陸斯衍的沾滿灰土的衣褲,夏時硯開口問道。

“陳刀越獄了,綁了唐黎,易蓮和唐逸,我趕到的時候他正要把唐黎推下樓,被繩子拖拽摩擦成這樣的。”陸斯衍眸色深深的說道。

“時硯,能把人從監獄裏搞出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陸斯衍繼續開口道,“而且發現陳刀這次用的迷藥和上次唐黎在這被綁走時的迷藥是同一種。”

夏時硯麵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是說這次也是大伯母……做的?”

“她為什麽?”眸子顫了顫,他繼續開口。

陸斯衍眸子冷了冷:“我也想知道,她為什麽幾次三番的要傷害唐黎,最近你沒有發現她有什麽異常?”

夏時硯搖了搖頭:“最近她除了關注東海嘉園的項目,其他時間都在照顧爺爺,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的。”

又是東海嘉園的項目……

華瑛究竟是為了什麽會突然出山來參與東海嘉園的項目?

想到這,他撥通了麥潯的電話。

“麥警官,我懷疑東海嘉園項目場地內還藏著其他東西,我建議重新翻查一下。”電話接通後,陸斯衍開口道。

“不過,行動一定要隱秘,以防被有心人提前知道動了手腳。”他補道。

“好。”麥潯應道。

剛掛斷電話,林晟手上拎著一個紙袋子,從走廊的另外一頭匆匆趕了過來。

“陸總,人跑了。”在陸斯衍跟前站定,林晟開口,聲音裏透著幾分沮喪。

沒想到陳刀的反偵察能力那麽強,他們的人個個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但硬是沒能追到陳刀。

陸斯衍眉頭擰了擰:“繼續查。”

“是!”林晟應道。

這人把自家老板和夫人害得這麽慘,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找出來!

“還有事?”見林晟講完陳刀的事情還一直站在原地,陸斯衍開口問道。

“哦!”林晟一愣,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上拎著的袋子,伸手將袋子給陸斯衍遞了過去,“您的衣服。”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經髒爛的不成樣子的衣褲,陸斯衍伸手接過了袋子。

正要到病房洗手間衝洗一下換上,他忽然想起了什麽。

轉頭看向夏時硯,他開口:“時硯,我覺得你還是換人照顧一下夏老爺子,華瑛背後可能藏了些什麽。”

回看向陸斯衍,夏時硯溫和的眸子裏帶上些複雜的情緒,沉默了一會兒,他點了點頭。

唐黎是被噩夢驚醒的。

夢裏,她被從懸崖邊上推落,朝無盡深淵跌去。

掙紮間,她出了一身冷汗,瞬間驚醒。

睜了睜眼,她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整個胳膊都無比沉重。

她想試著動一下胳膊,感覺被角被壓住了,順著被壓住的方向看過去,她看到了陸斯衍側臉。

他趴在床側睡著了,蒼白的臉上是藏不住的倦意。

唐黎內心一緊。

怕吵醒他,她不敢再亂動,隻是垂眸靜靜看著他。

似乎感受到有人盯著自己,陸斯衍的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他這會兒沒有戴眼鏡,唐黎看到他狹長的眸子裏布滿了紅血絲,心裏有一處像被蜂蟄了一下,有些刺疼。

“醒了。”抬手撫了撫唐黎額前的碎發,陸斯衍啞聲開口。

唐黎沒有回應,隻是直直盯著陸斯衍的眼睛。

兩人就那麽對視著,陷入一陣沉默。

過了許久,唐黎輕聲開口:“陸先生,你……有沒有什麽要和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