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榆的話,唐黎瞳仁顫了顫,而後低頭笑了。

“白小姐,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抬手指指白榆的臉,又指指自己的臉,唐黎繼續開口:“我都明白的。”

聽到唐黎的話,白榆勾唇笑了笑:“唐小姐真的很聰明。”

三天前,是她和唐明中一起設了那個局。

原本是為了取陸斯衍的性命的。

那天不管他開口選誰,落入水中的都隻會是唐黎。

知道他一定會救唐黎,所以唐黎所在的玻璃水缸上方,早早就布置好了機關,隻等著他跳進去。

在這場預謀裏,唯一沒被計劃到的是陸斯衍選擇了她。

這麽多年,她從來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隻有他選了她。

那一刻,她承認,她心動了。

她第一次從覺得白榆這個身份還算有點用處,最起碼,可以待在他身邊。

從前,她隻是服從命令想要殺了他,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要他活著,還要得到他。

她很慶幸,那天能直接要了陸斯衍命的主機關控製器在她手裏,陸斯衍才算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沒再多說什麽,白榆離開了病房。

她前腳才踏出病房,辛池就急急推門走了進來,一臉警惕:“她沒說什麽吧?”

他是三天前唐黎三人被送醫時第一次見到的白榆。

彼時,白榆躺在擔架上,渾身是血,幾近昏迷。

在白榆做完手術蘇醒後,因為想了解當時的情況,他去看望過她一次。

也是那次見麵後,他對白榆生出些防備,總覺得她不是表麵看起來的那般善良得體。

所以他剛剛一直擔心她會做什麽傷害唐黎的事情。

見辛池緊張的樣子,唐黎眼中帶上些探尋:“她能說什麽?”

“沒什麽。”辛池臉色恢複如常,搖了搖頭。

“我讓人買了點粥,趁熱吃點吧。”晃晃手中的食盒,他繼續道。

看著辛池手中的保溫盒,唐黎一瞬間的晃神,想起了在海林醫院被陸斯衍喂粥的那次。

壓了壓鼻間的酸澀,她搖了搖頭:“我不餓。”

本想開口勸兩句,但看唐黎那頹喪的模樣,辛池把話咽了回去。

默了一會兒,唐黎再次艱澀開口,嗓音沙啞:“辛總,我能不能……見見我爸。”

她知道,她如果活了下來,說明唐明中被他們控製住了。

“等你身體好些……”

“我現在就想見他,可以嗎?”不等辛池說完,唐黎仰頭看向他,眼中帶了些請求。

“好。”拗不過她,辛池應道,“不過,你要答應我先把粥喝了。”

“好。”唐黎聽話的點了點頭。

喝完粥,唐黎在病號服外套了一件外套,跟著辛池離開了病房。

銀色的吉普車一路疾馳,經過道道鐵門,最後停在了一棟單層建築前。

從外麵看,那建築很像一處廠房。

跟在辛池身後,他們進到建築裏,順著台階一路向下。

下到地下一層,一個個注滿水的深坑出現在了唐黎眼前。

“這是水牢。”抬手指了指一個個的坑,辛池解釋道。

唐黎瞳仁緊了緊。

水牢?

這就是陸斯衍曾經被折磨的水牢?

在直觀看到水牢的這一刻,唐黎才知道它有多可怕。

穿過幾個廊子,一個挺立的背影出現在了他們眼前。

“石老板。”辛池開口喚到。

三天前石廿的人把唐明中控製後就帶來了這裏,他對陸斯衍下了狠手,石廿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嗯。”麵前的人沒有轉身,隻是淡淡應了一聲,眼睛依舊死死盯著腳下的唐明中。

水坑裏,水沒到了唐明中的鼻下,他不站直便無法呼吸。

看著唐明中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唐黎猜測他應該已經被關了不少時間了,明顯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他曾經關了斯衍三天三夜,如今讓他自己也嚐嚐。”石廿淡聲開口,聲音裏沒有什麽波瀾,卻像是在唐黎耳邊扔了一顆炸雷。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石廿的背影,顫聲開口:“是他把陸先生關進了水牢?”

石廿轉身看向唐黎,在對上唐黎那雙黑漉漉的眸子時,他先是一愣,但隨即恢複了正常。

“是他。”石廿點了點頭。

心口一滯,唐黎覺得仿佛有塊石頭壓在了心口,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他……為什麽?”

她不明白,唐明中為什麽要那樣子針對陸斯衍一家。

殺害了他父親還不夠,還要用水牢折磨陸斯衍。

“唐……黎?”聽到熟悉的聲音,唐明中恢複了些意識。

在看清水牢邊站的是唐黎時,他那雙小眼睛亮了亮:“女兒……救我……”

他邊說著邊掙紮著要向唐黎腳邊靠近,卻被身上的鎖鏈困住了。

那猙獰的模樣,仿佛是要掙脫囚籠的惡鬼。

聽著他的呼喚,唐黎心頭升騰起一片蒼涼。

女兒?

他毫不猶豫剪斷她頭頂的麻繩時,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自己是她的女兒?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那樣對陸斯衍和他的家人?”直直望向唐明中,唐黎開口問道。

“還為他著想呢?”見唐黎不肯幫自己,唐明中嗤笑了一聲。

“我的好女兒,醒醒吧,你不過是他用來對付我的一顆棋子,隨手可以丟棄。”

“我才是你的家人!”

唐明中的話字字如刀般刺向唐黎的心口。

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唐黎眼圈紅了紅:“爸,這麽些年,你真的有把我當過家人嗎?”

“我在你眼中,應該也隻是一枚棋子吧……”

說完,唐黎將身子背了過去。

她求辛池帶自己來見唐明中,原本是想問問他,到底為什麽要那樣對自己。

這麽多年,她可以將他們對自己的忽視與冷漠理解為重男輕女。

可在他毫不猶豫的剪斷關乎她性命的繩子時,她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生死的不在意。

而到這一刻她才明白,是她對家人有著太深的執念,總對他們抱著一絲希望,他們卻從未把她當家人。

闔了闔眸子,唐黎向辛池輕聲開口:“我們走吧。”

見三人要走,水牢中的唐明中急了,揮動著身上的鐵鏈“嘩啦”作響,暴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們真以為我有那麽大本事搞垮言家?”

“我要是淹死在這,有些秘密,你們這輩子都別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