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話音剛落,手術室的燈忽然暗掉了。

接著,手術室的門打開,一群人推著轉運床從手術室裏麵走了出來。

向前探了探身,唐黎想要看清**的人,眼前忽然一暗。

“這裏人員混雜,我們先回去吧。”辛池擋在唐黎身前開口道。

環視了一下四周,唐黎眉頭擰了擰,手術室門口,除了白榆,隻有她和辛池,再就是剛剛出來的醫護人員。

人員混雜?

見唐黎站著不動,白榆也不動聲色的向她身前挪了挪:“是我在這邊的一個朋友。”

“我之前說過的,我在這邊生活過幾年的。”白榆補道。

唐黎隱約覺得哪裏怪怪的,但聽白榆這樣講,便沒再追問什麽。

看向辛池,她開口:“我們走吧。”

“好。”見唐黎沒再追問,辛池暗暗鬆了一口氣。

轉運**躺的是陸斯衍。

他原本是打算送唐黎回病房後,再來這邊等陸斯衍手術結束,沒想到遇到了白榆。

而陸斯衍的手術結束時間也比預定的時間要提前了。

他一早才和唐黎撒謊說陸斯衍隻是小傷,實在擔心被她發現陸斯衍嚴重的傷勢。

她這幾天經曆了太多,醫生說暫時不要讓她再受什麽刺激。

見唐黎和辛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白榆麵色緩了緩,轉身向身後病**的人望去。

病**,陸斯衍眸子緊閉,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白榆眼中閃過一絲戾氣。

從今往後,陸斯衍身邊的人隻能是她!

——

回到病房,唐黎才脫掉外套在病**坐定,辛池遞了一個盒子過來。

“什麽?”唐黎一怔。

“手機。”辛池回道,“方便聯係。”

這手機是陸斯衍提前準備的,隻是還沒拿給唐黎他就出事了。

“太貴重了。”擺擺手,唐黎想將盒子推回去,卻被辛池又推了回來。

“算我借你的,以防有什麽事情發生聯係不到你。”

垂了垂眸子,唐黎沒再堅持,接了過來。

打開盒子,她愣了愣。

盒子裏,是和她被唐逸拿走的一模一樣的手機。

那部手機還是陸斯衍送她的。

鼻間酸了酸,她悶悶開口:“謝謝。”

“卡幫你補辦了,所以號碼沒有變。”辛池補道。

“好。”唐黎點了點頭,按下了手機的開機鍵。

手機屏幕才亮起,忽然震了兩下。

是一條信息:我和阿衍打算乘坐明天上午的飛機回海城,唐小姐要不要一起?

那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但唐黎一眼就看到了“阿衍”兩個字。

看著刺眼的兩個字,唐黎眸色沉了沉,指尖輕輕敲下一句話:不用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既然白榆說他們明天就要返回海城,那看來陸斯衍的傷沒什麽大礙。

而且,有白榆陪著,確實用不到她了。

從她蘇醒到現在都沒看到他的影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抿了抿唇,壓下心頭的酸澀,唐黎望向辛池:“辛總,我想回家了……”

看著唐黎微紅的眼眶,辛池琥珀色的瞳仁緊了緊。

他點了點頭:“好,回家。”

辛池動作很迅速,在唐黎提出想要返回海城後便訂了當天下午的航班。

辦理好出院手續,兩小時後,唐黎已經坐在了機場的大廳。

正望著玻璃幕牆外的飛機發呆,她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了起來。

掏出一看,顯示“老公”。

唐黎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接了起來:“您好。”

等了半晌,對麵一片沉寂。

唐黎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是通話中。

“喂?”

依舊沒有聲音。

眉頭擰了擰,唐黎正要掛斷電話,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陸太太。”

唐黎呼吸一滯,眼圈登時就紅了。

她沒想到還有機會再聽到這個稱呼。

唇瓣顫了顫,唐黎悶聲開口:“陸先生……”

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嗓子裏像是塞了沙,一陣生疼。

“身體好些了嗎?”陸斯衍的聲音傳來。

唐黎瞳仁一緊,她怎麽覺得陸斯衍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但想到白榆說他們明早的航班回海城,她覺得應該是自己敏感了。

“我沒事。”

“那就好。”陸斯衍輕歎了口氣,“有些事等到海城我會向你解釋清楚。”

默了半晌,唐黎應下來:“好。”

他應該是要同自己解釋他和白榆的事情吧,其實他不用這麽折騰,她會沒有任何怨言的退出,畢竟唐家欠他太多了。

在知道了唐明中既殺害了他父親又囚禁折磨他後,她甚至有些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麵對他……

“路上小心。”陸斯衍叮囑到。

“你也是。”唐黎回道。

聽到唐黎的回應,陸斯衍怔了怔,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囑咐自己路上小心,但他還是應了下來:“好。”

又是一陣沉默後,兩人掛斷了電話。

盯著掛斷的界麵上“老公”的備注,唐黎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酸澀,顆顆剔透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砸在了逐漸暗下去的屏幕上。

直到辛池喊她登機,她不動聲色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隨著他踏上了返程的航班。

另一邊,病房裏。

電話掛斷後,陸斯衍劇烈的咳了起來。

他的肺部嗆入了大量的水引發了炎症,現在還是高燒狀態。

咳嗽的幅度過大,拉扯到背後的傷口,讓他的麵色又白了白。

那日,雖然白榆沒有發動主機關,但輔機關還是被唐明中按下了。

五六片薄刀片朝著水中射下去的時候,陸斯衍轉身用身體把唐黎緊緊護在了懷中。

那些刀片深深地刺進了他的後背。

救唐黎的信念,讓他時隔十八年克服了懼水的魔咒,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把唐黎拖出了水缸。

見他咳的厲害,白榆急急上前,伸手想要幫他順氣,手腕卻在碰到他胸口的前一秒被捏住了。

緩了緩氣息,陸斯衍開口:“不必,謝謝。”

聽著他語氣中的疏離客氣,白榆的臉色變了變。

剛剛陸斯衍轉醒的第一時間就是找唐黎。

在聽她講唐黎已經跟隨辛池離開醫院要返回海城時,他沒有怪唐黎不顧他先行離開,反而是強撐著給她打了電話。

怕唐黎擔心,他還裝作了沒事的樣子。

她實在沒想到唐黎在他心裏有這麽重的份量。

垂了垂眼瞼,她眸光閃了閃,隨即向病床一側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