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公安。
問詢室裏,麥潯倒了杯溫水,向於香麵前推了推。
陸斯衍坐在桌子對麵,冷眸睨著她,似乎要將她看穿。
於香粗糙的手指握了握杯壁,低下頭,咬著唇角,一言不發。
“咚咚”兩聲,問詢室的門被敲響了,接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斯衍。”夏時硯溫聲開口。
聽到他的聲音,於香倏地抬頭,原本黯淡的眸子閃了閃,又低了回去。
陸斯衍循聲回頭,看到夏時硯身後跟著的人時怔了怔。
“小晞也一直在查當年的事。”看出陸斯衍的疑惑,夏時硯解釋道。
他的身後,迎著陸斯衍探究的眼神,時晞點了點頭。
雖然她比夏時安出生還要晚上幾天,對這表姐並沒有什麽印象,但她總會聽時青提起姑姑時意和夏時安。
夏時安的事情是時青的心結。
隨著對那些往事的了解,她愈發覺得當年發生的那些事不是意外。
一年前她回國後,一直想找機會弄清楚當年的事情,前陣子機緣巧合的發現陸斯衍似乎在查這件事。
她今天中午原本想問陸斯衍的,但看他當時的狀態不好,就把話咽了回去。
剛剛她去海林醫院找夏時硯,剛好碰到才下手術的他要來海城公安,便一起跟過來了。
“好。”沒多說什麽,陸斯衍點了點頭,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們坐下。
對麵坐了一排人,壓迫感十足,於香的頭埋得更低了。
“香姨,當年你忽然離開夏家,真的是為了回鄉嫁人嗎?”
一陣沉默後,夏時硯溫聲開口。
於香握住杯子的手抖了抖。
抿了抿唇,她開口:“是。”
“那十八年前,你又一次回海城是為了什麽?”
“辦事。”
“你又為什麽要改名呢?”夏時硯繼續開口,語氣始終平和。
“家裏人欠了債,為了躲債。”
這些回答,和麥潯之前的記錄別無二致,她是鐵了心不肯說實話。
見於香堅持,夏時硯輕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如果沒有斯衍的人和麥警官的人護著,你女兒會經曆什麽?”
聽夏時硯提到女兒,於香的頭驀地抬了起來,眼中滿是警惕:“小雪怎麽了?!”
小雪是她的**,她不能允許她受到一點傷害。
一側,麥潯打開了投影,點開了海林醫院的監控畫麵。
盯著監控畫麵看,於香的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畫麵裏,有假扮護士的人,竟想趁小雪睡覺時給小雪注射空氣,還有人給他們的暖水瓶裏下過藥……
“不用我們說,你應該也能猜到是誰做的。”陸斯衍涼涼開口。
坐在椅子上,於香手緊緊捂住臉,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她沒想到,她已經說了不會對當年的事情吐露分毫,華瑛卻依舊不肯放過她,甚至還要小雪的命。
看著已經有些崩潰的於香,夏時硯開口:“今天下午,和丁雪匹配的腎源……”
“腎源怎麽了?!”聽到腎源,於香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是小雪等了一年的腎源!”
“這一次再不能做手術,小雪……小雪她……”於香泣不成聲。
再不做換腎手術,她的小雪就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雖然出了點波折,但都解決了,今天下午,我已經幫丁雪做完了腎移植手術,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是全力抗排異了。”夏時硯輕聲道。
今天中午,陸斯衍來找他時,恰逢和丁雪匹配的腎源出現了意外情況。
運輸移植腎髒的車輛被兩輛貨車夾道擠壓,明顯是想損毀待移植的腎髒。
是陸斯衍調動了人手,將腎髒救了下來。
至於是誰想要毀掉腎髒,不言而喻。
聽到手術成功,“噗通”一聲,於香人跪在了夏時硯身前,接著就開始朝著他磕頭。
她用力極大,腦袋和地麵發出“咚咚”的撞擊聲,不一會兒就擦破了額前的皮膚。
“少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二夫人……”
於香整個人瘋魔一般,邊磕頭邊重複著這一句話。
麥潯上前,將於香從地上拽起來,她嘴裏依舊嘟囔著這句話。
“說吧,當年華瑛做了什麽?”陸斯衍開口道。
但於香像沒聽到般,依舊不停說著對不起。
“別裝瘋!”陸斯衍聲音冷了冷。
“咚”一聲,於香整個人從椅子上栽到了地上,暈了過去。
夏時硯上前,蹲下來查看了一番,朝陸斯衍搖了搖頭:“不是裝的。”
眉頭擰了擰,陸斯衍看向麥潯:“把她和丁雪安置在一起保護起來,華瑛那麽心急的要處理掉她,說明她掌握著她關鍵的秘密。”
“放心。”麥潯點點頭,招呼來兩個人把於香架了出去。
和麥潯交代了幾句,陸斯衍三人朝警局外走去。
“哥,當年姐姐和姑姑的事情是不是都是華瑛做的?”才到警局門口,時晞開口問道。
“小晞,現在沒有證據,不能亂講。”夏時硯的聲音很輕,帶著些顫抖。
在知道了華瑛對唐黎做的種種後,他看清了她不是他一直以為的溫善模樣,而是一個不擇手段沒有底線的人。
他隻是不敢深想,當年安安出事和父母的車禍是不是真的和她有關係。
“哥,你現在還替她講話!”時晞有些生氣。
她一直都十分不喜歡華瑛,總覺得這個女人偽善的笑臉後藏著巨大的野心,仿佛會把一切擋路的人吞掉。
“我不是……”夏時硯想解釋些什麽,肩頭一沉。
“小晞,就算是她做的,現在沒有證據,就對她沒有任何辦法。”陸斯衍沉聲開口道。
“一定是她幹的,我不信找不到證據!”負氣丟下一句話,時晞轉身朝車邊走去。
“小……”夏時硯剛想抬腳去追,臂彎處一緊。
扭頭,他對上陸斯衍深沉的眸子。
“時硯,安安有沒有可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