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甜品店看到你,我就覺得你這雙眼睛很熟悉,後來才想起來,你應該就是那個小姑娘。”
馮軍自顧自地說道。
唐黎眉頭微蹙,不知道除了甜品店那次,她什麽時候還見過馮軍。
她對麵前這個黑瘦男人並沒有什麽印象。
馮軍視線轉向陸斯衍:
“說起來,唐明中的公司能發展起來,都虧了周泊舟當年給的那筆錢。”
“他也是個狠人,為了錢什麽都做。”
“依照周泊舟的安排,找人殺了言鶴呈,配合著將言鶴羽送上走私船,並綁了你。”
“你本來要死在那場火災裏,多虧了她。”馮軍手指驀地點了點唐黎。
陸斯衍瞳仁驟然一縮:
“什麽意思?”
馮軍一怔:
“你不知道?”
他霍地笑了笑:
“這世上萬事果然講因果兩個字,你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你們卻依舊在一起了。”
意識到什麽,唐黎眸光閃了閃:
“你是說,當年我真的去過一個廠房,經曆過一場火災,被鋼板砸到過……”
“是。”馮軍點了點頭。
“當年你意外跟著唐明中來到廠房,我們都沒注意到你,直到那把火燒起來,才發現你把陸斯衍放走了,並被鋼板砸傷。”
“擔心你亂說,我們找了心理醫生對你進行心理暗示,引導你這一切都是夢,不是真實發生的。”
陸斯衍墨眸裏湧起駭浪:
“當年救走我的不是白榆?”
“白榆自己都葬身火海,拿什麽救你。”
“怪不得……”唐黎喃喃道。
怪不得她總會夢到廢棄廠房,火災,掉落的鋼板。
原來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陸斯衍指尖輕顫,攥上了唐黎的手。
原來是她!
原來一直都是她!
感受到陸斯衍指尖傳來的力道,唐黎回握住他。
原來他們的緣分,從那時就開始了。
“周泊舟為什麽要殺害我父親?”
平複了半晌,陸斯衍沉聲開口。
馮軍眸底劃過一抹閃躲,而後搖頭:
“這是周泊舟和你父親的事情,我隻負責辦事,並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我要見你,是擔心周泊舟手下的人日後會為難我夫人和女兒,他們是無辜的。”
“我會上交周泊舟所有罪證,並指認他,但我隻有一個請求,日後保我夫人和女兒的平安。”
說完,他定定看向陸斯衍。
等一個答複和承諾。
“我答應你。”
陸斯衍應道。
“我信你。”馮軍唇角揚起一抹釋然的笑。
聊完,陸斯衍拉著唐黎起身,向門口去。
離開前,他淡淡扔下一句話:
“她不是唐明中的女兒,唐明中生不出這麽好的女兒。”
說完,和唐黎一起離開了會麵室。
從海城公安出來,一路沉默。
直至黑色邁巴赫駛入言家老宅的院子,陸斯衍一言不發的拉著唐黎下了車。
進到二樓臥室,唐黎還沒來得及反應,被男人抵在了門板上。
額間一沉,陸斯衍的額頭抵了上來。
“黎寶。”
低沉嗓音中夾雜著克製壓抑的情緒。
“嗯。”唐黎輕輕應了一聲。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清醒時喚她黎寶。
溫熱的鼻息交錯,唐黎伸手環住陸斯衍側腰。
“謝謝你。”
陸斯衍薄唇輕啟,低喃出聲。
“謝謝你——”
他喃喃重複。
下一刻,他的唇落了下來。
炙熱,猛烈。
而後無比溫柔。
長長的吻裏,夾雜著許多情緒。
這道吻很深很長,直到唐黎覺得有些憋氣,輕輕推了推,陸斯衍才鬆開。
下巴抵在唐黎肩頭,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尖:
“是你,真好。”
他緊緊抱著唐黎,似要把她嵌進身體。
唐黎緊緊回抱著他。
房間裏沒有開燈,隻有淺淺月華順著窗戶灑落進來。
兩人靜靜站在一片夜色裏。
靜謐,深情。
“時硯之前總喜歡開玩笑,說這輩子,我心裏大概永遠會有白榆的位置。”
“在遇見你之前,他甚至覺得,不會有第二個女人走進我心裏。”
抱了許久,陸斯衍開口道。
“那之前你心裏給她留了位置?”唐黎佯裝嗔怒道。
“遇見你之前,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人,那心裏,也就隻有白榆這一個恩人。”
“可遇見了你,我心裏便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哪怕是恩人。”陸斯衍沉沉道。
“現在知道是你,我隻覺得無比驚喜。”
說著,他手掌輕輕探入唐黎的針織衫,落上她腰側那道傷疤,來回摩挲。
粗硬的傷疤硌著指腹,他心底似被針紮似的一陣心疼。
那是為他留下的。
“疼嗎?”低低啞啞的聲音響起。
“不疼。”唐黎搖頭。
在馮軍重新講起當年發生的種種後,她腦海中模糊的碎片也逐漸清晰起來。
“當年我意外上了唐明中的車子,跟著他一起到了綁架你和白榆的廢棄廠房。”
她輕緩開口。
“我先見到了被綁在柱子上的白榆,她比你好一些,沒有被弄進水牢裏折磨。”
“她讓我取了她頸間的白玉項鏈,並給我一個地址,讓我去找她父母求救,我拿著項鏈準備離開時,意外發現了被鎖在水牢裏的你。”
“趁著他們潑灑汽油的功夫,我趁亂偷了鑰匙,折回去幫你開鎖時,火已經燒了起來。”
“你幫我打開鎖,拉我出水牢,卻在要逃出去的前一刻,被倒塌的鋼板砸倒了。”
陸斯衍啞聲接道。
“我當時被困在水牢時間太久,意識已經模糊不清,隻記住了那串榆錢樣式的白玉項鏈。”
“拉我出深淵的人一直是你。”
“從前是,現在也是。”
“黎寶,我愛你。”
陸斯衍溫聲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唐黎心頭一軟,眸底似有星光閃爍:
“我也愛你。”
——
因為馮軍的配合,關於周泊舟所有的犯罪證據提交的十分順利。
涉及人口販賣和違禁品走私,案件重大,證據充分。
兩人快速被判處了死刑。
死刑執行那天,陸斯衍和唐黎去了言鶴呈的墓碑前。
天氣轉暖,空氣裏已經有了些初春的青草氣息。
兩人並肩而立,靜靜凝著墓碑上那張儒雅的麵孔。
“我們又打贏了一仗。”
佇立許久,唐黎淺聲開口。
陸斯衍大掌裹上唐黎的手。
溫熱,有力。
“是時候,拿回陸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