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在醫院住了一周,最後是威逼利誘後才順利辦理了出院。

出院後,她搬進了藍灣別墅。

霍銘天天陪著她,曬太陽,澆花,看書……

絲毫不理會網絡上的各種風浪。

日子過得安靜愜意。

午後,吃過午飯,景汐靠在躺椅上,半闔的眸子盯著霍銘左左右右的打掃衛生的身影。

昏昏欲睡。

收拾完,霍銘端著一疊水果到了跟前。

將果盤輕輕放在景汐麵前的小幾上,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不好奇嗎?”看向霍銘,景汐懶散歪頭。

“什麽?”

霍銘抬眸,不解問道。

“我怎麽從麥煬手中逃脫的。”景汐回道。

霍銘插了一塊橙子遞到景汐手中:

“不好奇。”

景汐坐直身子,清醒幾分:

“為什麽?”

“我隻在乎你受沒受傷。”霍銘語氣不變。

起身朝櫃子前去,拉開抽屜取出一隻藥膏,半蹲在景汐麵前:

“胳膊。”

景汐美眸眯了眯,聽話的將胳膊遞了過去。

出院時醫生開了不少祛疤的藥膏,叮囑一天塗三次,她嫌煩,沒放在心上。

倒是霍銘按時按點,親力親為的幫她上藥。

一次都沒漏。

將藥膏塗在景汐胳膊的傷疤上,霍銘指尖輕柔,眸底滿是心疼。

藥膏塗上去涼颼颼的,很舒服,景汐重新靠回椅背上,閉目養神:

“你不好奇我都沒有成就感了。”

霍銘指尖不停:

“那我好奇。”

紅唇勾了勾,景汐開口:

“看在你這麽好奇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霍銘點頭:

“謝謝你這麽好心。”

景汐唇角笑意更濃:

“說起來,麥煬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我每次等他打夠了,就哄他說關燈更有感覺,借機讓花錢找來的女人上了他的床。”

“第二天天亮再換回來,還一直誇他厲害。”

“這傻子,誇兩句還真信。”

說到這,景汐再次睜眼,一臉不屑:

“聽那些女人說,麥煬,嘖……”

這聲“嘖”很有靈性。

成功讓霍銘的指尖頓了頓。

還沒抬頭,一雙細腿便勾在了腰間:

“論實力,還得是霍總。”

霍銘後背一僵,呼吸亂了幾分。

伸手去掰景汐的腿:

“你還傷著。”

景汐睨著他:“你嫌棄我?”

霍銘抬頭,一臉真誠:

“真的是怕傷到你。”

景汐挑眉:

“你行不行?”

話說到這份上,霍銘再堅持,就名聲不保。

起身,他傾身朝景汐壓過去,湊到耳邊:

“我行不行,你不清楚?”

景汐有意挑逗,不輕不重朝霍銘頸間吹氣:

“時間太久了,不記得了。”

“要不,霍總自己證明一下?”

話音才落,身體騰空。

霍銘沙啞聲音傳來:

“一會兒別哭!”

二樓臥室門被關上,潔白紗簾隨風飄動。

——

隨著麥汝昌和麥煬雙雙入獄,麥氏集團正式更名。

或者不應該叫更名,隻是叫回本該叫的名字。

因為南喬的幫忙,麥潯成為了霍氏的第一大股東。

這也是麥忱的意思。

她從來都不喜歡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勾心算計。

這麽多年,是查清真相的執念和對麥汝昌與杜琦的恨支撐著她走到現在。

無數個無人知曉的夜,她整晚整晚的失眠。

看不到希望的前路和在麥家的斡旋壓得她喘不過氣。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回歸正位,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開車一個半小時,她抵達了海城的遊輪碼頭。

碼頭邊,遊輪嗡鳴,夕陽殘照給海麵鍍上一層金光,神秘而溫暖。

徐徐海風吹動她耳邊的碎發,她有些冷,抱了抱胳膊。

驀地,肩頭一沉。

垂眸,她看到一件黑色西裝外套落在了肩頭。

接著,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了身側。

“怎麽約在這?”

凝著波光粼粼的海麵,南喬開口問道。

“萱萱以前很喜歡這。”

攥著西裝外套的衣角,麥忱輕聲道。

她話音落,南喬後背倏地繃直。

麥忱徐徐開口:

“我和萱萱從小一起長大,每次我被杜琦欺負的時候,都是她安慰我,幫助我。”

“直到她出國讀書,我們一直是形影不離的。”

“第一次聽你的名字,是在萱萱口中。”

“每次提到你,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帶著憧憬與期待。”

“她說你是一個很好的人,看似有些不著調,其實心思細膩,有責任心。”

“你們每次回國都回來這邊,在海邊看日出日落,畫畫,坐遊輪出海,你還給她建了一棟白色的小房子作為畫室。”

“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幸福的模樣。”

說著,麥忱的眼尾寸寸紅下去,淚珠不受控製的顆顆湧出:

“我以為她會一直幸福下去。”

聽著麥忱的話,南喬捏著欄杆的手一點點收緊。

那些有意埋藏的記憶又一次變得清晰。

澄澈的笑臉,彎成月牙的眼睛,曾經變得模糊的那張臉,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喬瑾萱,喬家最受寵的小女兒。

在很多愛和嗬護中長大,嬌而不驕,陽光明媚。

像個火熱的小太陽,溫暖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大概是她太美好了,老天不忍心讓她在人間逗留太久,早早帶她回去做了天使。

那場暴亂,是他這輩子的噩夢……

“萱萱出事前,大概是有所感應,對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說哪天如果她不在了,希望我能時常去看看你。”

抬手輕輕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麥忱深吸一口氣:

“說完沒多久,她就出事了,為了救另一個女孩子,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因為她的囑咐,我每個月都會去看你,但隻是遠遠的,看起來你一切如常的生活,但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憂傷。”

麥忱沒說,去看南喬的時間,從一個月一次,逐漸演變為一個月兩次,直至後來南喬歸國,就更加頻繁了。

她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將他看進了心裏。

第一次意識到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對不起喬瑾萱。

但幾天後,她收到了喬瑾萱的一封信。

信是喬瑾萱生前寫的,說麥忱這些年過得太苦了,如果哪天她不在了,希望她能給南喬一個照顧她的機會,南喬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麥忱不知道喬瑾萱是用什麽心態寫下這封信的。

是想向南喬托付她,而不是向她托付南喬。

是將信給了她,而不是南喬。

她是把選擇的機會給了她。

讀那封信時,她心肺俱裂,每下呼吸裏都滿是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