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薑早一愣。
淩翊這種身份地位的人,隨便一揮手,不就有各種人湊上來,還會找不到人過中秋?
“中秋節大家都要陪家人。”
似乎是看出薑早眼底的疑惑,淩翊繼續道。
薑早舔舔唇:“您也可以回家……”
淩翊將菜單遞回給服務生:“老樣子。”
服務生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等房間門關上,淩翊繼續開口:
“我沒家。”
薑早:“……”
整個海城誰不知道,淩家家大業大,人丁興旺。
淩老爺子一共三個兒子兩個女兒,淩翊父親排行老小,淩翊又是兄弟姐妹中最小的那個。
想來在淩家十分受寵。
看出薑早眼中的無語,淩翊笑笑:
“不信?”
薑早沒點頭也沒搖頭,麵對甲方這種隱私話題,還是裝傻比較好。
淩翊抬手給薑早倒了一杯茶:
“淩家那種吃人的地方,從來沒什麽親情可言。”
“看來我們是苦命相連。”
聽他說這話,薑早抿抿唇,小聲開口:
“我爸對我挺好的……”
淩翊眼尾挑了挑:
“看來你過得比我好。”
薑早再次沉默。
一個要啥有啥,呼風喚雨的公子哥,居然說不比她一個家徒四壁,為五鬥米折腰的打工仔。
簡直不是人說的話。
沉默間,門口響起兩聲輕敲門聲,接著,服務生推著小車走了進來,開始布菜。
菜很精致,每一碟都小小的,但看起來就很貴。
薑早垂眸盯著看了半晌,不知道該先吃什麽。
“嚐嚐看。”
淩翊邊倒了一杯紅酒給她,邊開口道。
薑早將紅酒推回去:“淩總,酗酒有傷身體。”
淩翊抬眉:“你中午貌似沒喝。”
“這酒是國外的莊園空運回來的,一瓶六位數,確定不嚐嚐?”
他繼續道。
薑早瞬間用食指將酒杯勾了回來:
“我中午沒喝,不算酗酒。”
淩翊用公筷夾了一塊話梅小排給薑早:
“隨便吃,不夠隨便加。”
薑早局促的道了聲謝,開始吃菜。
這頓飯吃的很安靜,除了淩翊和她碰了幾次酒杯,其他時間都在安靜吃菜。
直到薑早放下筷子,淩翊再次開口:
“飽了嗎?”
薑早點頭:“嗯。”
“那就吃撐點吧。”
薑早愣了愣,沒懂他的意思:
“什麽?”
話音才落,便見淩翊的手掌伸到了她的跟前,掌心躺著一枚小小的月餅,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
“中秋節快樂。”
淩翊低低沉沉的聲音響起。
不知怎麽,薑早的鼻頭一酸,伸手去拿掌心的月餅:
“中秋節快樂。”
她悶聲回道。
說完,低頭去拆月餅。
指尖剛剛落上包裝盒,她倏然抬頭:
“這是……”
“是。”
直到薑早想問什麽,淩翊含笑點頭。
“這麽好吃的月餅,當然要在今天吃掉,也算過了一個圓滿的中秋。”
垂眸盯著手中的月餅,薑早有一瞬的失神。
這是她之前落在淩翊車上的月餅,是她考慮到薑母血糖高,選了好幾天的月餅。
她一次次試圖靠近她的家人,又一次次被推開。
沒想到會被淩翊帶過來。
她那一盒月餅的價錢,可能都比不過這裏的一道菜。
“那些都是你用心選的禮物吧。”
見薑早不做聲,淩翊開口打破房間裏的沉寂。
“你母親一定不知道,那個按摩儀的帶子裏有你包好的節日紅包。”
紅包是他從薑早手中接過禮袋時發現的,應該原本是壓在按摩儀盒子的底部,因為晃動露了出來。
看厚度,應該有一萬塊錢。
淩翊這句話落下,薑早將頭埋的更低。
眼淚不受控製的砸在月餅上。
她機械的嚼著手中的月餅,沒說話。
她會這樣做,說到底,還是太渴望親情了。
明知道不該再報什麽希望,卻總在下一次時生出一種渴望,也許這一次不一樣呢。
但無一例外,一定是失望。
她不想一個人,但現實時,她必須要學會一個人。
“你應該開心,又多攢了一萬塊錢。”
看著薑早就要把頭埋進桌子裏,淩翊開口道。
“不,應該是兩萬塊。”
伴隨著淩翊的聲音,一個鼓鼓囊囊的紅包推到了薑早麵前。
薑早胡**了幾下臉,驚愕看向桌對麵的人。
“過節費。”
淩翊挑挑眉毛。
“今天過節,我卻占了你一天的時間,給你的補償。”
“以後可不許背後吐槽我是周扒皮。”
他打趣道。
薑早著實沒想到天降橫財,心頭那些委屈和傷心瞬間少了大半。
她有些不可置信開口:
“會不會……太多了……”
淩翊笑笑,笑裏帶著幾分苦澀:
“今天也是我生日,謝謝你陪我。”
他話音落,薑早心頭的疑惑更深了。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謝謝她陪他。
第一次提是說沒讓他自己過中秋。
這次是生日。
“你……”
她想問點什麽,又不敢問。
才開口,被淩翊打斷:
“你平時都怎麽過生日?”
怎麽過生日?
薑早回憶了一下,而後尷尬搖搖頭:
“我很久不過生日了。”
記憶裏,隻有薑山腿還沒出事前,會給她過生日。
說過生日,也不過就是買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再買幾樣她平時吃不到的零食。
都是背著薑母。
要在回家前偷偷吃完。
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但從薑山腿出事後,沒了經濟來源,便再也沒給她過過生日了。
淩翊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答案。
默了一會兒,他低笑一聲:
“挺好,我們剛好一起學習一下怎麽過生日。”
話落,他拿出手機翻看了一會兒,招來了服務員。
耳語幾句後,服務員點了點頭,出了包廂。
不多時,抱著幾個盒子折了回來。
接過盒子,淩翊從椅子上起身:
“去外麵看月亮?”
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麽,薑早本著壽星最大的原則,從椅子上起身,跟著他到了室外。
深秋山上的風有些涼,一陣風吹過,薑早不受控製的瑟縮了一下。
下一秒,肩頭一沉,淩翊的西裝外套落在了肩頭。
她剛想拒絕,便聽他開口:
“回頭凍感冒耽誤別墅工期扣錢。”
薑早嘴角一抽,收回了要脫外套的手。
之後手中被塞了東西。
低頭一看,是冷煙花。
沒想到他還會玩這種東西。
手中的煙花棒點燃的那一刻,空曠黑沉的山色被照亮。
明明暗暗裏,薑早耳邊傳來一陣似真似幻的聲音:
“知道我以前為什麽不過生日嗎?”
“我是淩家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