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彤滿臉的狼狽,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她的衣服還是濕的,頭發也往下滴著水,可是她卻不管,隻是失控的對著莫羽綸嘶吼道。
“你知不知道楚然臨走的時候還在為你著想?你知不知道她給我說你恨她的時候有多麽痛苦?你知不知道她為你付出了多少?
那時候她為了給你過生日,她去餐館打工,被顧客騷擾,被老板罵也不吭一聲,可是你呢?
隻有一句我今天晚上才會回來,便讓她在門口等到了半夜,最後還看到你抱著其他女生接吻。你算是什麽東西,你算是什麽?值得她這麽做?”
白曉彤淚眼朦朧的看著眼前還掛著淚的男人,心裏卻是憤怒到了極點。
莫羽綸聽到了她一聲聲的控訴,卻是睜大了眼睛,他不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要是他知道她的心思,會不會對她好一點?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那時的他早已被仇恨遮擋住了眼,哪裏還會想那麽多?
“你現在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你憑什麽說對不起?是因為是你害她離開,害她死掉,所以你愧疚了嗎?不需要,你就算是說一萬次‘對不起’楚然也不會原諒你的。”
隻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恨過你,白曉彤看著眼前的男人,難受的想要把他撕碎,但是因為他是楚然喜歡的男人,她卻又不能。
她是她的朋友,她愛的,她怎麽會舍得傷害?她怎麽會舍得她難過?
白曉彤的情緒早已失控,整個人不住的顫抖著。
“楚然,你這個大笨蛋,從沒有見過你這麽笨的女人,為什麽要為了這麽一個人麵獸心的男人付出一切?你這麽做值得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轉化為了一陣痛哭聲。
她罵的口不擇言,可是莫羽綸聽著卻是越來越覺得自己混蛋了,不值得,他不值得她付出那麽多!不值得!
他是一個衣冠禽獸,根本不值得她那麽做!他在心裏不住的罵著自己,手中卻還是緊緊地握著那本書,不放開。
而正在對峙著的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門外站著的那道已經僵硬的身影。
莫老爺子本來是想要找莫羽綸打探口風的,卻沒想到事實竟然這麽殘酷,隻是他還是有點疑惑,這怎麽就牽扯到了兩個人那個時候的事情了?難道……
“你這個衣冠禽獸,你知不知道她告訴我,她懷孕的時候有多麽無助?……”
莫老爺子像是被雷打了一樣,整個人像是雕塑一樣立在了那裏,楚然懷孕了?這個事實讓他難以接受,怎麽會呢?怎麽會?
而莫羽綸早已聽不清她後麵說的什麽了,在他聽到懷孕這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就完全呆掉了。
懷孕了?懷孕了!
楚然懷孕了!孩子是他的,可是現在被他害死了。
楚然和孩子都被他害死了!全都死了,死了……
過了很久,莫老爺子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這才繼續聽白曉彤後麵的話。
“你和另一個女人上床的時候,她卻躲在房
間裏偷偷地給我打電話,她連醫院都不敢去,隻是為了你的名聲。你呢?你去哪裏了?”
白曉彤越說越是生氣,便走到他跟前,一個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你現在算是什麽?你不愛她,為什麽還要玩弄她的身子?你是在踐踏她的愛嗎?”
‘彭’的一聲,莫羽綸手中的書落了地,而他整個人也因為白曉彤的一個巴掌醒了過來,“我沒有,沒有。”
他輕聲自語著,像是為自己辯解,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沒有?你敢說你沒有?你憑什麽那麽對她?憑什麽?”白曉彤激動地拽住了他的衣服,像是怒吼的獅子一樣。
“我愛她,愛她,我愛楚然。”
莫羽綸眼睛沒有看她,隻是有些空洞的看著前方,朦朧之中,他好似又看到了那個笑若桃花的少女。
他此刻隻是最本能的回答,也許他清醒之後都不相信自己說了什麽。可是本能的永遠卻是最真實的。
白曉彤聽了他的話,卻是更加的震怒了,愛一個人需要不斷地傷害她嗎?愛一個人會讓她那麽痛苦嗎?愛一個人需要摟著別的女人嗎?
“你憑什麽愛她?憑你那麽傷害她?憑你把她逼死嗎?你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愛她?”白曉彤幾乎是咆哮出聲的。
沒等她說完,站在門外的莫老爺子卻再也忍不住了,有些顫抖的走到了莫羽綸跟前。
‘啪’的一巴掌,莫老爺子顫抖著手,使勁的打在了莫羽綸的臉上,對於他。
從小他就沒有打過他,可是現在他做出了什麽事?那簡直是禽獸不如!
“你,你,你”莫老爺子完全被氣得糊塗了,一口氣悶在胸口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眩暈。
他的臉色蒼白的毫無一絲血色,嘴唇也發青,搖搖晃晃的身體不住的抖動著,而那手指則指著莫羽綸。
莫羽綸沒想到自己的爺爺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裏,雖然之前的傷痛讓他都快要倒下了,可是現在爺爺竟然……
“老爺子,你沒事吧!”莫羽綸伸手想要扶著莫老爺子,卻不料手還未碰到他,就被莫老爺子狠狠地甩開了。
看著鼻青臉腫的兒子,莫老爺子心裏卻是無盡的傷痛,是他對不起楚然啊!是他對不住她們母子!“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莫羽綸的嘴唇顫了顫,想要再說什麽,可在看到莫老爺子那捂著胸口難受的樣子,便吞下了將要說出口的話。
屋外的雨依然在下,急速閃過的閃電照亮了無盡漆黑的夜,而那雷聲像是要把天空都壓下來一樣。
屋內的三個人對峙著,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滿滿的陰鬱和壓抑,像是要把人胸腔裏的最後一絲空氣都抽走。
然後莫羽綸一下子就拿著鑰匙跑到了懸崖邊,看著空曠的地方,無法克製的衝著懸崖大吼。
“痛不欲生?”肩膀上突然搭來一隻手,莫子無的聲音夾雜在瀑布的轟鳴聲中清晰地傳來。
她伸手,捧住自己的頭,淚忍不住地滑落。“那就去死吧。”他歎
息一聲,突然將她一推,莫羽綸猝不及防,頓時就像一片枯葉般不受控製地向萬丈深淵下墜去。
而她的一隻手還被他拉著,他也跟著跳了下來,緊緊地拉著她的手腕,與她一起撲向那未知的黑暗崖底。
急速的墜落和失重感讓人本能地心生恐懼,莫羽綸又想起了十二年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懸崖。
她被逼著自己跳了下來,在墜落崖底之前那種絕望和恐懼,隻有體驗過的人才能知道。
然而今天,她卻不怎麽恐懼,因為她不是孤身一個人,她手腕的那頭還有一個人。
他拉著她,迎著風,衣袂飛揚,這種姿勢讓人感覺不是在自盡而是在飛翔。
頰上的淚早已被風吹幹,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瞬間,他們已接近崖底。
對麵有瀑布,崖底毫無意外是個深潭,兩人墜入其中激起兩朵小小的浪花。
暮春四月,潭中的水卻冰冷刺骨,一掉入水中,莫羽綸本能地就要往岸上遊,劃了幾下水卻發現自己紋絲不動,扭頭一看,才知是莫子無拉著她。
她掙紮著回身去推他,然而此時她身體堅硬卻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生在江邊長在江邊的莫子無,水性不知比她好多少,任憑她怎麽掙紮怎麽反抗,他堅定不移地將她往潭心更深處拖去。
溺水的痛苦和無助很快擊敗了莫羽綸,幾番掙紮之後,她近乎休克展開四肢飄在了莫子無身前。
莫子無這才把她托出水麵拉上岸,將她放在一塊平滑的大青石上,按了幾下她的心口,見她開始吐水呼吸了,他才仰麵往她身邊一躺,一邊咳一邊喘氣。
他自己也不比她好多少,其實在潭底憋那麽長時間,以她的忍耐力是完全沒問題的,隻是她心緒波動失了常性,才會那麽快就嗆水休克。
莫羽綸將喝進去的水都嘔了出來,這才恢複了安靜,一言不發地躺在那裏,瀑布就在不遠處。
陣陣水霧夾雜著水珠不時地向兩人這邊飄來,再加上深穀中冷風一吹,還真是讓人冷出一身雞皮疙瘩。
兩人卻誰也沒有動。
過了良久,莫子無恢複了一些體力和精神,這才支起身,側臉看著躺在青石上渾身濕透臉色雪白的莫羽綸,問:“還難受麽?”
莫羽綸烏黑的眸光從天空移到他同樣被凍得雪白的臉上,有氣無力道:“你說呢?”命都快被他折騰沒了,她哪還有精力去想七想八,去難受?
活著是人最大的本能,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再大的痛苦也渺如塵埃隨風而去了。
莫子無微微一笑,抬望眼,卻見崖壁上長著一叢血紅色的花,如勾人入地獄的妖姬般,繁豔美麗眩人耳目。
……
秦浩東冷臉地扶著金媛兒往外走,邊走邊問許墨:“有沒有驚動賓客?”
“沒有……一切情況都很好……”許墨立即說。
“今天是大喜日子!任何人都不能以任何形式,打擾他的美好!派出莫家所有保鏢,把這個家給保護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