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太快,除了梁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已經被當做了目標的喬洛洛本人。

她眼睜睜的看著舅舅從地上撿起了菜刀,寒光一閃而過。

她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舅舅朝她衝來的時候,整張臉都因為怒火而扭曲猙獰,宛若地獄跑出來的惡魔。

他嘴裏嘶吼著:“那我也殺了你!”

可他衝到門口時,腳下卻踢到了一個掉落的花瓶,踉蹌了一下。

也就是這瞬間的功夫,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柳嘉慕一邊往這邊衝一邊吼了一句:“跑啊喬洛洛!”

眼看著舅舅再次朝自己衝來,這次的喬洛洛沒有再站在原地,而是猛地一個轉身——眼前閃過一大片陰影,她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祁淵一把抱住了她,想轉身躲開,可失去了理智的柳向明已經衝到了跟前,舉起菜刀用力的砍了下來。

祁淵抬起右腳朝他的膝蓋狠狠踢了過去。

伴隨著一聲慘叫,柳向明摔倒在地,可他手裏的菜刀還是朝著喬洛洛的背部砍了下來。

祁淵本能的抬起手,護住了喬洛洛。

一陣尖銳的疼痛從右臂炸開。

柳向明摔在了地上。

電光火石之間,身後的梁霄和柳嘉慕也已經衝到了跟前,兩個人死死的壓住了柳向明。

柳向明被死死壓著,還在劇烈的掙紮。

“該死!你們都該死!該死……”

梁霄抬眼看向祁淵,瞳孔瑟縮了一下,“祁總,你的手……”

祁淵卻顧不上自己的手,而是低頭去看懷裏的人。

“有沒有傷到你?”

此時的喬洛洛也終於抬起了頭,早已經是嚇得魂不附體,臉色煞白。

但她還是聽到了梁霄的那句話。

“我沒有受傷……”

她轉過身,看到了祁淵攔在自己身後的手。

材質考究的布料已經被鋒利的菜刀劈開一大條口子,裏麵的白襯衣早已經被鮮血給染成紅色,深可見骨的傷口觸目驚心。

喬洛洛愣住了。

劇烈的情緒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是祁淵替她擋了這一刀。

“你、你的手……”

她再出口的話語早已經哽咽,帶著濃濃的哭腔。

祁淵看她隻是受到驚嚇,心中已然鬆了口氣,他把手 收了回去。

“不要緊,你沒有受傷就好。”

喬洛洛卻沒覺得哪裏好。

她寧可被砍的人是自己。

“我、我給你叫救護車……”

她拿出了手機,淚水早已經把眼前模糊成一片,根本什麽都看不清,她的手劇烈的顫抖著。

祁淵低頭看著她,心很痛。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用一種安撫性的姿態,把她摟進了懷裏。

他說:“我沒事,你先冷靜。”

喬洛洛靠在他懷裏,更想哭。

她拚命咬著嘴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祁淵抱著她,看向地上的柳向明,眼神驟變,肅殺之意在四周彌漫開來。

要不是他剛剛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祁淵要拿刀砍回去時,他沉聲說:“梁霄,報警。”

站在不遠處的錢霞聽到這話,嘴裏呢喃了一句:“別、別報警……”

她不想看見柳向明被抓去坐牢。

這時候柳嘉慕再也忍不住,回頭衝著錢霞大吼一聲:“媽!難道你真的要被他打死你才會醒悟嗎?!”

錢霞嘴唇顫抖著,看著被兩人壓得動彈不得的柳向明,眼淚簌簌而下。

她何嚐不恨他,不想殺了他,可當初她剛來到這個大城市,舉目無親的時候,是柳向明給她找了穩定的工作,又告訴她——未來總會越來越好的。

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柳向明就變了。

原來人都會變,變得這樣陌生且不堪。

“梁霄,報警。”

祁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堅定而從容。

梁霄把柳向明交給柳嘉慕壓著,自己拿出了手機,撥通了警察的電話。

祁淵感覺到,自己的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溫熱。

他低頭看去,是喬洛洛的眼淚,濡濕了他胸口的襯衣。

他的心又開始痛了。

“梁霄,你留在這裏等警察,解決餘下的事情。”他又看向了柳嘉慕,“柳嘉慕,你帶上你媽,跟我一起去醫院。”

他的鎮定從容,感染了柳嘉慕。

柳嘉慕的情緒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他起身去扶起了身後的錢霞,朝這邊走了過來。

祁淵把喬洛洛用力的往自己胸口壓了一下,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腦勺。

他說:“洛洛,沒事了。”

喬洛洛從他懷裏退出來,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孩子氣的動作。

她的睫毛又黑又長,打濕後都粘連在一起。

她抬起頭看向祁淵。

“我扶著你,可以嗎?”

祁淵本想說不用,可看著她的眼神,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

四人一起下了樓。

到車上後,司機用酒精先幫祁淵消了毒,酒精漫過傷口時,肌肉都跟著跳了一下。

祁淵卻隻是皺了皺眉頭,一句話也沒說。

弄好後,司機開車帶著四人去了醫院。

祁淵和錢霞分開接受治療。

祁淵不讓喬洛洛進去看,讓柳嘉慕坐在走廊裏陪她。

她坐在長椅上,小小的一個人,低著頭,淚眼朦朧,不敢讓人看見。

柳嘉慕沉默了很久,最終說了句對不起。

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

她知道這不是柳嘉慕的錯,她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錯。

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用手背又擦了一下眼淚。

沒一會兒,祁淵先出來了。

他的手臂縫了針,袖子用剪刀剪掉,纏上了厚厚的白色紗布。

他看到喬洛洛坐在長凳上的樣子,總覺得這刀跟砍在自己心口上一樣。

“柳嘉慕,你去看看你媽那邊怎麽樣了。”

他支開了柳嘉慕,坐在了喬洛洛的身旁。

熟悉的味道盈滿鼻腔,喬洛洛的情緒總算平複了一些。

她小聲問他:“還疼嗎?”

祁淵說:“打了麻藥,不疼了。”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抬起手,在她頭上摸了一下。

“別再哭了。”

喬洛洛低下頭,沒吭聲。

她其實很想說你剛剛真的不需要那樣做,但又覺得說這樣的話很馬後炮。

突然,祁淵的手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