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臨回到醫院時,先前留下來照顧祁煜初的醫療團隊也已經全部撤走,隻剩下本院的醫生看護。
祁煜初躺在病**看著窗外,一張蒼白的臉死氣沉沉。
祁臨走到床邊拉了把椅子坐下,語氣很平靜。
“再等兩天,等我把國內的事情都安頓好,我就帶你去國外治療,以後——就常駐國外吧,反正這裏呆著也沒什麽意思,換個環境對你的身心都好。”
他話音剛落,祁煜初就猛地回頭看向了他,一雙眼底寫滿不可置信。
“去國外?”
祁臨嗯了一聲。
祁煜初死死的咬住了牙,他看出了父親臉上的平靜,更是不甘心,厲聲道:“我不去,就算我死在這裏,我也不會離開。”
換做以前,祁臨可能會罵他兩句,可現在,祁臨隻感覺身心俱疲。
他看了一眼祁煜初還吊著的大腿,說:“你留下來又能做什麽?喬洛洛,已經是你小叔的妻子了,以後,她也隻會是你的嬸嬸,你認清現實吧。”
盡管他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能猜到是和喬洛洛有關,祁淵才會發那麽大的脾氣。
現在祁淵讓他帶著祁煜初出國,已經算是網開一麵了,他不能再看著祁煜初把自己的小命都交代在這裏。
他隻有這一個兒子。
說完他起身打算離開,畢竟要出國,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安排。
可他剛走到門口,祁煜初的情緒就異常的激動起來,他抬手拔掉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把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部都推到了地上。
他都已經那麽虛弱,虛弱到站不起來,可他還是通紅著眼眶,喊道:“我不去!你聽不懂嗎?!我死也要死在祁淵的麵前,我要他以後看到喬洛洛,就想到我!我要他一輩子都活在這種陰影裏!我——”
他還沒說完,門口的祁臨突然猛地回過頭,大吼了一聲:“祁煜初!”
祁煜初愣住了,有些呆滯的看向祁臨。
祁臨的臉上寫滿痛苦,他很後悔,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怒吼道:“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我知道,你怨恨我,你覺得是因為我阻攔了你和喬洛洛,可是你捫心自問,真的是我阻攔了你嗎?!
喬洛洛跟在你身邊十年,你真的就一點機會也沒有嗎?!如果你真的打定了主意要跟她在一起,你帶著她來求我,來求你爺爺,我們還真的能硬生生把你們拆散不可?!但凡你以前有現在一星半點的骨氣,你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挑開了祁煜初試圖掩埋的真相。
祁煜初被針尖弄破的手背正在汩汩往外冒著血,可這點疼痛,比起心髒的劇痛,根本不值一提。
是的,走到今天,從來都不是祁淵的錯,也不是喬洛洛的錯,更不是祁臨的錯,都是他自己的錯。
但凡他在這十年裏,有過一次想為喬洛洛拚一把的念頭,祁淵就搶不過他。
他怪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
病房裏一片死寂,祁煜初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卻透著血紅色,他死死的盯著空氣,最終從喉嚨裏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吼叫。
“啊!!!”
他抬起手拚命的捶打自己的頭,捶打自己的大腿,看起來像是瘋了一樣。
祁臨看到這一幕,立刻撲上來死死的抱住他。
“煜初!煜初!我們不想了!好不好?我們出國,離開這裏,爸爸答應你,以後你做什麽,爸爸都不會再幹涉你,你做自己就好,是爸爸錯,是爸爸的錯……”
祁煜初哭著喊他:“爸……爸……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讓小叔把洛洛還給我啊……還給我……”
他的哭喊聲在病房裏回**著。
祁臨心都快碎了,他恨不得代替祁煜初承受這一切,可是他不能啊。
他隻能一下一下的撫摸著祁煜初的後背,試圖讓他的情緒鎮定下來。
最終還是醫生進來,給祁煜初打了一針鎮定劑,他才徹底的安靜下來。
事已至此,祁臨知道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他立刻聯係助理訂票,準備今天下午就帶祁煜初出國,遠離這裏。
外界的一切,別墅裏昏睡的喬洛洛都一無所知。
昨晚她在沙發上坐著等祁淵不知何時會打來的電話,一直到淩晨四點鍾才忍不住睡過去。
也許是精神一直高度緊繃,她這一覺睡的很沉,是錢霞在廚房發出的動靜把她吵醒。
她睜開眼睛,第一反應就是去摸手機。
手機上沒有任何的未接來電。
她看了一眼時間,心裏咯噔一下,立刻從沙發上下來,大步朝著臥室走去。
臥室裏空無一人,一切都還是昨天的模樣,顯示著祁淵從昨天到今天,都沒有回過家。
她的心再次重重沉了下去。
錢霞從廚房裏聽到聲音走出來,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樣,臉上閃過一抹難受,但轉瞬即逝。
她說:“洛洛,你餓了吧?舅媽馬上就做好飯了,你再等等。”
喬洛洛打斷她,充滿希望的眼神看著她,“舅媽,你早上過來的時候,有看到祁淵哥哥嗎?”
聞言,錢霞的神情莫名僵硬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早上出門後,接到的梁霄打來的那一通電話,電話裏什麽也沒說,隻是讓她在這兩天裏把喬洛洛照顧好。
她看向喬洛洛,搖了搖頭,“沒有。”
聽到她的話,喬洛洛最後的那一絲僥幸心理也被徹底粉碎。
她知道,出事了。
就算祁淵昨晚是應酬完喝醉了,可現在都已經下午了,他沒有回家,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他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想到這裏,喬洛洛再也忍不住了。
她走到沙發前重新拿起了手機,大步朝外走去,“舅媽,我要出去一趟,你忙完就回去吧,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可她剛剛走到門口,身後的錢霞就猛地衝了上來,她伸開雙手擋住了大門,驚慌失措的說:“洛洛,你不能出去。”
喬洛洛看著她怪異的舉動,突然意識到什麽,問道:“舅媽,是不是他聯係你了?他是不是出事了,求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