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消防隊趕到現場,把祁淵被撞報廢的車子給拖走。

因為祁淵傷的不算特別嚴重,聞野說不用叫救護車,開車送去醫院更快。

祁淵說完那番話之後,喬洛洛並沒有給出答複。

她隻是沉默的站著,打量著祁淵。

因為她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出車禍,騙她出來。

他很聰明,也很壞,他大概知道,她是個很心軟的人,沒辦法親眼看著孩子的父親出事。

“別站著了,上車吧,那麽多人看著呢!”

聞野都覺得丟臉,他估計明天這一段視頻肯定要被放到網上去,可現在當務之急是送祁淵去醫院。

他說完話,祁淵也不動,隻是看著喬洛洛,似乎在等她給出答複。

聞野都急了,祁淵頭上還在流血,鐵人也扛不住這麽個流法!

“祁淵,你要是真想死,我就——”

他的話被喬洛洛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

梁霄開著車停在了幾人身後,喬洛洛自顧自的拉開後車廂的門坐了進去。

她沒有關門,有些賭氣似的整個人都貼在另一邊的車門上,但又把位置給祁淵留了出來。

這次連聞野都看到,祁淵這狗東西笑了。

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幫忙砰的一聲把車門給關上了。

前往醫院的路上,喬洛洛心裏五味雜陳。

其實她有點慶幸,祁淵沒有真的扔下她不管,可她又覺得很無語,他居然用這種近乎於自虐的方式來留下她。

車廂裏很沉默,血腥味很重,祁淵靠在椅背上,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俊臉上,也罕見的露出了疼痛的表情。

喬洛洛腦子裏又想起兩人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她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祁淵幾乎是立刻就把頭轉過來,專注的看向了她。

盡管他現在一身血汙,喬洛洛也不得不承認,這張俊臉的殺傷力驚人,如此狼狽居然反倒讓人生出憐愛的情緒。

“你想問什麽?”祁淵的聲音很溫柔。

這讓喬洛洛心裏又產生一種酥酥麻麻的癢意。

以前隻要靠近他,他身上都會有一種大概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鋒利氣場,可現在這種鋒利感消散的無影無蹤。

他好像一頭被馴服的雄獅,乖巧的匍匐在地上,等著主人撫摸他的鬃毛。

喬洛洛吞了吞口水,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冷,很硬。

“你既然一開始就覺得這個孩子是別人的,那你為什麽還要提出跟我結婚呢?你是個傻子嗎?”

明明才過去不足兩個月,那一天祁淵是什麽表情,喬洛洛卻不記得了,隻記得他那句很霸道的‘生下來,我養’。

她覺得自己很冷很硬,可天生音色軟糯, 又哭幹半個身體的水分,聲音聽起來更軟,帶著濃濃的鼻音,像是在撒嬌。

祁淵心都快化了,聞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很想把她抱過來,又礙於一手血,擔心弄髒她的衣服,隻好忍住。

他輕聲回答她:“當時我沒想那麽多——我隻想要你。”

梁霄在開車,聽到這話,手都抖了一下。

【警告!祁總的臉皮已經完成進化!未來可期!】

喬洛洛也被他這麽直白的一句話弄得脊背一僵,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擱,打岔似的反問一句:“那你現在疼不疼?”

祁淵沒有低頭去看自己的手,視線好像鉤子一樣鉤在喬洛洛臉上。

他說:“疼。”

梁霄又抖了一下。

他很後悔自己開車,早知道應該讓聞總來開,讓他嚐嚐今日份的狗糧。

喬洛洛把車窗降了下來,夏日的風吹拂在臉上,她好像沒有那麽難過了。

她頭也不回的說了句:“那就忍著吧。”

梁霄想笑,不敢笑,幹咳一聲。

“馬上就到醫院了,祁總,再忍忍。”

祁淵用餘光瞥了一眼後視鏡,和梁霄的視線對上,視線暗沉。

今天破天荒沒堵車,車子很快停在醫院門口。

梁霄去給祁淵掛了號,把他送進治療室。

喬洛洛本來不想進去,可又擔心他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隻好走進去站在了一邊,佯裝不在意,臉上卻流露出緊張。

醫生給祁淵縫針和包紮的時候,祁淵沒有喊疼,隻是微微皺眉。

疼是真疼。

但開心也是真開心。

就在進行到尾聲時,梁霄又推門進來,看了祁淵一眼,欲言又止。

祁淵看他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什麽,很平靜的開口道:“祁煜初又怎麽了?”

這次他沒避著喬洛洛。

喬洛洛心下微動,看了他一眼。

梁霄說:“他們沒走,聽說又從機場出來了……”

祁淵跟醫生道謝,目睹醫生離開後,沉聲道:“他想留下就留下吧,畢竟是——寶寶的堂哥。”

這句堂哥,真的驚到喬洛洛和梁霄。

喬洛洛沒想到他可以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在得意。

梁霄默默退出病房。

喬洛洛站在一邊有些無語。

祁淵靠在**,又抬眼朝她看了過來,眼底帶著自在。

喬洛洛幾乎是氣急敗壞的開口:“你就不怕我和他舊情複燃嗎?”

問出來後,她也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記仇,這麽小心眼。

就是想拿話去刺他。

可祁淵明顯沒有被她的話刺到,他神色淡定,胸有成竹的開口:“不怕,因為你不會。”

經過這麽一場鬧劇,他已經開始絕對的信任她,因為他無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半點都承受不了。

病房裏靜了好一會兒。

喬洛洛看了一眼他纏滿繃帶的雙手,心裏一陣尖銳的疼痛,就好像這傷在她自己身上。

他這麽高高在上的人,為了她可以放下身段做這麽多事,她不感動才是假的。

她咬了咬下唇,輕聲說:“如果十年前我知道我媽媽那條項鏈是你給我找回來的,也許我就不會——”

她還是在後悔,喜歡上祁煜初的那十年。

她甚至想,如果自己當初喜歡的人是祁淵,該多好。

“洛洛。”祁淵打斷了她。

他看過來的視線很沉靜,那種成熟男性的穩重,給人滿滿的安全感。

他說:“我不需要如果,我隻要你現在和以後,都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