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他訴說,監獄裏其他人不由地開始同情起了他。

有人還在關心他的女兒,“你也太慘了吧,那你女兒怎麽辦現在。”

“你這一進來你老婆有沒有來看過你啊,不過也最好不要帶女兒來這種地方了,晦氣的很。”

那人低下頭,語氣有著心酸:“我老婆看著呢,她都不讓女兒來探監,說是女兒有我這樣一個父親而恥辱。”

有人也為他打抱不平:“怎麽這樣啊!你這不是為了女兒才去搶劫的嗎,誰知道事情會這樣。”

監獄裏有故意犯錯關進來也有一時迷失關進來,大多人都在為他辯解,誰不想再有一次機會呢。

“算了,我老婆說得對,我沒什麽本事,跟在女兒身邊也是累贅,不如讓我在監獄裏呆到死才劃算。”

“這....”

還有人想要安慰他,勸他別這麽悲觀,搶劫也不算大罪,最多幾年也就出去了。

話還沒出口,去外麵看管的獄卒進來發話了。

“幹什麽呢,圍成一圈是想要幹嘛。要看電視就好好看,別在這竊竊私語的影響別人。不看要聊天的就回你們牢房去聊!”

獄卒用力地敲了敲鐵做的窗口,那窗口是特別為罪犯製作的,頓時發出刺耳的一聲。

眾人趕緊坐回自己的原位,不敢再交頭接耳,老老實實看電視去了。

沒人注意到在獄卒整治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小門出去往最偏的樹林裏去了。

夜黑風高,空氣中透露了一絲絲稀薄的涼氣,晚風伴著冷氣吹來,蘇淮安經受不住打了個噴嚏。

“哈切。”

在鐵欄坐著的人一個晃神,把手中的竹條撕成了兩半。

“艸!”

元京罵了一聲,他折了好半天才折出一個勉勉強強比較相似的形狀出來,被蘇淮安那麽一打斷現在又得重新開始了。

“你就不能晚點來嗎。”

元京扔了廢掉的竹條,伸長了手從頭頂後麵又扯了一個新的竹條過來。

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句嘲諷了的蘇淮安決定跟他不計較,他抬頭元京正摘下竹條在手上折騰著,“你幹嘛呢。”

元京手上動作沒停:“折東西。”

什麽東西還要一個大男人來弄。

帶著疑問蘇淮安走到牆邊,上麵元京坐的地方空間比較寬敞,足以容納幾個人在上麵坐著,元京的身後是一片竹林。

竹林熙熙攘攘地穿過了監獄的保護欄長到了裏麵,月光照下來穿透茂盛的竹林打在元京的身上,照出他認真的模樣。

蘇淮安思索著,元京道:“你要上來嗎?”

“嗯。”

元京停下來,對他伸出手:“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蘇淮安沒伸手:“我又不是廢物,不需要。”

蘇淮安借著牆壁一塊缺了個口的磚塊,腳踩上去,手撐著凹凸不平的搬磚。用力的同時一個閃身坐了上去。

元京驚歎:“不錯嘛。”

蘇淮安沒理會,看向他手裏:“你折什麽呢。”

他剛才隱約看到元京扔下來的是竹條折成的什麽形狀,不過太抽象了,蘇淮安沒認出來到底是什麽。

“竹蜻蜓。”

“折這個幹什麽?”

元京道:“之前不是說過我小弟想救我出去嗎,我之前不想出去,現在我想出去了。”

“編竹蜻蜓能出去?”蘇淮安道。“怎麽改變你的想法了?”

元京聳聳肩,“是啊,監獄生活太無聊了。”

蘇淮安才不相信這樣的鬼話:“以前沒見你說無聊,誰跟你說什麽消息了吧。”

“切,你和我才認識幾天啊,就這麽了解我了,也太沒意思了。”

說來蘇淮安和元京認識的時間確實不算久,彼此告訴彼此家底也沒幾天,蘇淮安就像是把他看透了一樣。

沒意思。

說話間,元京又毀壞了一個竹條:“靠!這什麽玩意兒啊,以前我閉著眼睛都能做出來,現在怎麽不行了。”

“竹蜻蜓還不簡單?”

蘇淮安看不下去了,他們說話沒一會元京已經折壞了好幾個竹蜻蜓了。

“你會啊?”

這種東西男人也會?不會是吹大話的吧。

“應該....會一點吧。”

蘇淮安也不確定,隻是模糊的記憶裏好像和誰一起編過竹蜻蜓。他摘下幾條竹條,接著微弱的月光一下又一下地把兩條分開的竹條纏繞在一起,最後形成一個蜻蜓張開翅膀的模樣。

“好了。”

蘇淮安沒幾下就編好了竹蜻蜓,元京猛地抬頭,“什麽鬼啊,我都在這弄半個小時了,你才來不到十分鍾就搞定了?”

這玩意兒還帶天分的嗎。

“還以為手生了,沒想到憑著記憶編出來了。”

蘇淮安把竹蜻蜓給元京,頗為得意的說。

元京看著編織的確實有模有樣的竹蜻蜓,開始懷疑人生:“行吧,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還會這些東西?”

蘇淮安回憶了一下,也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裏編過:“可能小時候編過吧,記不起來了。隻是手還有記憶。”

元京直直的望著他:“我手也有記憶,為什麽編不出來。”

這。

蘇淮安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以前編過嗎?”

元京道:“編過。”

蘇淮安眉頭微皺:“那你還不會?”

“也是好久之前編的了,是一個特別友好有氣質的漂亮阿姨教我的,好像我還和誰一起學過來著,現在記不起來了。”

元京有過一段自己也模糊的歲月,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副幫主帶著他的原因,他一直不願回憶青少年的時候。

可是編竹蜻蜓卻是他一直喜歡做的事情。

甚至有一段時間天天教幫裏的小弟怎麽編這些東西。後來被副幫主發現禁止他在做這些事情說他侮辱了幫裏的形象,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編過竹蜻蜓了。

“你這個副幫主,還在管理你的幫派?”

聽完元京的遭遇,蘇淮安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不是,我入獄以後在外麵混的風生水起。我怎麽能不出去跟我的義父大人打聲招呼呢。”

“也是時候拿回我自己的一切了。”

元京似笑非笑,笑意不達眼底。

許是月光下看不清楚,蘇淮安感覺到身邊的人散發出一絲狠絕的氣質,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