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什麽呀?對我挺好的?指著我鼻子說我是傻玩意兒,說我敗家早死早超生是對我挺好的?您是不是對什麽才是對人好有誤解啊?還是說您覺得這是一個奶奶對親孫女該說的話?”顧晚晴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一字一句都在往自己這個娘親心坎裏問。
聽到這兒,王氏臉上的笑容算是徹底掛不住了,她嘴角的笑容撂了下去,垂下眼睛,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兩隻手不由自主地交纏在一起。顧晚晴看見了那雙手上麵的老繭,細細密密,將原本應該纖細白嫩的手撐得粗重不堪。
她忽然覺得這麽說話好像是有一點太現實了,剛想說什麽,卻聽她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道:“你奶奶若是知道你不傻了,應該會好很多吧。”
其實顧晚晴總覺得她附身這妮子實際上還不算傻得通透,一個男人讓她跳河她就跳河了,那說明她還是聽得懂話的,不過這個傻春到底成了什麽樣子不是她現在需要弄清楚的。
她要做的,隻是怎麽利用這副身體,讓他們一家在那個惡毒奶奶的麵前抬起頭來,給自己給爹娘都過上好日子。
所以,她絕對不能讓別人察覺她不傻了。那樣的話,估計那個奶奶才不會對自己好,反而會更加防備自己,到時候日子就更難辦了。
“你先在這兒好好歇會兒,娘先出去幹活了。”王氏擔心自己若是接著坐下去,婆婆就又會找她麻煩,於是叮囑了她兩句好好休息,就趕緊出去幹活去了。
屋子裏又隻剩下了顧晚晴一個人。她將腿盤起來,想要坐得舒服一些,然而奈何自己的這幅身軀實在是太胖了,就連收腿都困難。她仔細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已經被各種顏色的汙漬厚厚抹了一層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黝黑且嶙峋的指甲,皮膚好像好幾年沒洗過澡一樣黑。
她忽然覺得這副身體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難怪別人看了都不想接近,誰都會覺得難受的吧?她自己都覺得這副身體和前世那個生活精致的自己差別實在是太大了,怎麽看怎麽覺得心裏不舒服。
隻是現在她忽然要求洗澡更衣一定會引起家裏其餘人的懷疑,況且她也不想打擾了自己的母親,以免她又被那個奶奶給罵一頓。她自己在房間裏麵摸索著,從床頭那個藤條編的,像是個籃子的東西裏麵,摸出來了一把小剪刀。
她先將自己的手指甲和腳趾甲都修剪齊整,雖然有的時候有點疼,但是到底還算是剪得漂亮。顧晚晴把見剪刀扔回框裏,看房間裏好像沒有可以供自己洗手洗臉的東西,就趿拉上那雙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拖鞋的東西走出了門。
王氏並沒有在門口那邊洗衣服,但是洗衣服用的盆和木槌都還在,盆裏麵還泡著幾件稱不上是什麽顏色的衣服。她找了找,把皂角粉翻了出來,拎到門口的小河邊,開始給自己洗手洗腳。
指甲裏麵甚至是手掌紋路裏麵都積了厚厚的泥,仿若幾百年都沒有洗過一樣。顧晚晴拿著皂角粉搓了好久,再將那一雙肥大的腳放到河水裏麵,使了好大的力氣,才算是把手腳上麵包括指甲裏麵的的泥都清洗幹淨了,隻是還是黃不拉幾的樣子,好像泥土一般。
再看河水已經是髒了一大片,她將腳別扭地拿出來,伸進自己的鞋裏麵。感覺洗完以後腳就輕飄飄的好像棉花一樣,非常不適應。
至少原主好像不適應。
她剛想要收起皂角粉回去的時候,卻忽然聽得身後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傳了過來:“喲,想不到你還在這裏,昨天跳河那一下竟然沒有把你淹死,傻人有傻福嗎?”
顧晚晴皺了皺眉,這又是哪個歹毒的?
她轉過身去,隻見來者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個子不高倒是很纖細,模樣長得還真的是清秀。細長的柳葉眉,兩彎翦水秋瞳又大又亮,鼻子和嘴都是小巧的,模樣很乖,身上穿著短夾襖配方領比甲,下身一條繡花紅色褶裙,頭發梳得順滑,用一根發帶輕輕挽起來。隻是那雙眼睛裏麵露出凶狠的光芒,尖酸刻薄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顧晚晴在心裏搖頭歎息,這個,算不算暴殄天物啊?
“我說你可是夠癡情的啊?敢為清子哥哥跳河自盡,我佩服你的勇氣,隻是你怎麽這麽討厭,跳就跳吧還被人救了上來,你怎麽不去死了,讓我們都留個幹淨!”那人湊上前來,咄咄逼人的氣勢仿若在將她一步一步往懸崖那邊逼。
顧晚晴忍耐著才沒有把自己手裏的皂角粉揚到她臉上,即使原主是傻子,你也不能這麽說人家吧?欺負人家聽不懂就這麽說嗎?
而且這位大姐,一個傻子跟你能有什麽仇什麽怨?你犯得著這麽敵對人家嗎?她不滿地在心裏嘟囔著。
當然,她這一係列都沒有在明麵上表現出來,多年的訓練和經曆打磨早就讓她鍛煉成了情感不溢於言表的本領。她現在麵無表情,一副癡傻呆愣的樣子,倒是很像原來的傻子。
那女子沒有起疑,對著顧晚晴又重重地,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給我聽著,你別以為你是傻子我就不會把你怎麽樣,你搶了我的清子哥哥,我就不會放過你,你等著吧,他是我的!”
這下她總算弄清楚自己被她敵視的原因了。她心裏毫無波瀾甚至想翻個白眼了事。這個時代的女人難道整天沒事幹,還是被家長裏短生活瑣碎給弄得平庸了?腦子裏怎麽全是男人!
都是男人就算了,還來跟一個傻子搶男人,你是沒人要了還是怎麽的?
“春曉,春曉?你在那兒嗎?跟誰說話呢?”她剛算計著該怎麽不著痕跡地報複一番,忽然聽到遠處娘親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她剛想答應,卻見那個女子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皂角粉罐子,抓住她的手就往房子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