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禪武者來說,每個人都有成為大聖的夢想,他們知道自己走不到那裏,但仍抱有一絲希望,每個人都不例外。就像一個終日拚搏的人,知道自己的理想很遙遠,但總覺得有一天自己可以做到。而呂牧的話便是提前絕了你的希望。
——對於一個禪武癡來說,對於一個天賦異稟的奇皇來說,有什麽比絕了希望更難過的事呢?
貪泉的笑容明顯感覺到了僵硬,呂牧隻能抱歉,他希望貪泉能好好想想。
吾將那美豔的臉上忽然苦笑,便是連那無盡的風塵都被驚擾,它們是虛無的,竟也為吾將那千年積澱的美麗而傾倒。
她苦笑:“我們這樣的人已經不算是人,能做一個正常人,其餘還有什麽可求?”
呂牧歎了口氣,他最看不得女人,無論是什麽年齡段,做出這種幽怨苦楚的樣子,所以他必須要安慰:“前輩姐姐,你可以的,如果相信小弟,小弟可以帶你去很遠的地方尋找密法,八部眾國畢竟小了些,資源有限,外麵的世界如此浩大,神秘繁複,一定有辦法。”
“你這個人,總是不正經。”吾將瞥了她一眼,美目流轉,令人沉醉。
“那咱們就正經點,我有一尊不知道什麽來曆的泥塑,隻不過現在還沒有帶過來,而且那東西耗費精力頗巨,很可能塑造成一個完美的小乘聖體,修煉一路毫無限製。你們兩人可以任選。”
吾將笑逐顏開:“你這個人怎麽總這麽認真。”
——女人認真的時候是很可怕的,而男人認真的時候是很有魅力的,這一點就連千年魅力的吾將也不可避免的被呂牧的守信和認真給打動了。
“答應的事情最好要辦到,否則別人的心會涼,自己的路會不好走。”
“我喜歡你這樣,比你玩世不恭的時候可愛很多。”貪泉緩緩坐了下來:“這蓮台我要了,修煉一途雖然諸多阻礙,好在修佛之路並不是一具身體所能決定的,我相信我能找到出路。”
“所以我就盡管來了?”
“你盡管來。”貪泉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什麽可怕的抽筋扒皮,需要男兒血性。但這是抉擇,一種走向絕望和結束的抉擇,對於有些人來說,抽筋扒皮的痛苦遠不如這種感覺來的苦,因為那不僅僅是痛,而且還苦的苦澀。
青燈在貪泉的頭上懸浮,青光漸漸籠罩下來。
還是那句話:“前輩姐姐,如果我出現玄氣不足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小的幫我一下。”
茫茫。
漫漫。
世界就像是火爐,黑色火爐,青色的火。
這是精美的世界,有虛幻的美好的人,有真實的複雜的人,它的精美在於一個生命轉虛為實,它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漂白世界。
吾將緩緩抬手,看準了呂牧玄氣逐漸衰跡,從靈魂中射開一道光,她所修煉怒火金剛以及邪法,呂牧隻感覺一股冰涼混合熾熱的氣息雜在了他的玄氣裏,忍不住呻吟一聲,完全不能融合的玄氣實在是令人很辛苦。
吾將覺得很抱歉。
畢竟她的修煉方式另類了一點。
吾
將身上的“汗水”也在額上緩緩流下,落在地上發出“嗤嗤”地響聲,她畢竟不能跟活生生的武體相比,沒有玄氣他隻能透支精神力,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吃力了些。
好在這裏終於沒有龍大和公子論打攪,整個過程辛苦了些,還算完滿。
在一輪捶打之後,貪泉的武體終於算是初具形態,接下來就是修複其中的細小處,這更費精神力,外麵的一切助力都不能幫助呂牧進行如此仔細和費神的細節處理,以至於呂牧幾番停工,勉力為之。
貪泉的身體躺在地上,骨血的形態漸漸豐滿,血絲流動,充滿了生命的沒好氣息,這讓吾將也羨慕的看著貪泉,她必須知道她還不足以有這個幸運得到一副武體,幸運的是,會有的。
她欣賞的看著呂牧,千年以來,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他對男人是沒有任何的欣賞的,做為一位女強人,能讓他尊敬的隻有貪泉,現在他對呂牧由衷的產生一種欣賞,絕非尊敬,也不是愛慕。
姑且稱之為好感吧。
這種好感總會有些讓人遺憾,因為這是處於一種給予所換回的好感,而不是存在於表麵的好感。
洞裏的黑岩長期在石尖凝聚黑色的石乳,落在地上匯聚成一條不會流動的小溪,但它依然能在常年的變化中漸漸伸長,現在看起來像一條黑色的蟲子,上麵的水分閃著亮光。
“嗤——”它上麵的水分被禪火烤幹了,漸漸軟化了,流動了。
“啪——”最後一錘子敲下,呂牧倒退散步盤坐在地,歎了口氣:“本以為修為有所進步,沒想到他的武體竟然不好惹,總是有一股霸道的氣息在抗拒,看來他已經提早融合了。”
呂牧想起為金翅鵬皇上官無雙打造武體的時候,那次被人偷襲,幾乎不能融合,卻被呂牧無意中的一口血給融合了,現在雖然得知這是個好辦法,可他實在不忍心對自己下手狠一點。
“融合速度這麽快,就不用小衲多費心思了。”呂牧緩緩站了起來,身體因為太過虛弱搖晃了兩下,站穩了之後他便抱著胳膊欣賞自己打造的藝術品。
英俊的臉,昂藏七尺,美與力量的完美融合,真實還原了以往那位絕代夜叉皇的真麵目,這副身軀就連呂牧也隻好羨慕了,隻能怪達婆在給他塑造身體的時候那個品味實在差了點,將他變成了一位偏為妖異的模樣。
吾將是否心中浮動了?
這倒是看不出,能看出的是他對呂牧的態度越來越好,這倒是太正常了,無論他是美女還是醜女,首先她是女人,女人對認真有水平的男人都不會拒絕輸出自己的好感。再者,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對能幫助自己脫離苦難、沉悶、麻煩的人總是感激的。
呂牧現在不是那個人,但即將是。
他隻做了一半,貪泉的一半,即將就是吾將的一半,吾將很期待,她早已經對呂牧示好過。
大功初告,需要的是貪泉自己融合自己的身體。
而現在呂牧也沒別的事,他隻好隨意的往吾將的臉上看,那美麗絕倫的臉,大氣英挺,看不出一絲絲女人的柔弱,隻能看到權謀,鎮定,鎮靜,漠然。
——天生的女強人氣質,即便她對某人說我愛你,那人也一定會毛骨悚然。
“然後呢?”吾將問道。
“然後?”呂牧搓了搓鼻子:“還有什麽然後?”
“你過來。”吾將勾了勾手。
“啊?”
“過來。”
——這是什麽情況,僻靜的山洞裏,如此詭異的環境下,一個美麗絕倫的魂體在對自己勾勾手,而除了他們倆,那一個躺在地上暫時是動不了的。
——小衲不信你會對小衲怎麽樣!
靈魂為什麽就不能對他怎麽樣?
靈魂要做的事,是很多活著的身體做不到的,否則也不會有一種密法叫做靈魂交纏。呂牧真擔心忍了千年沒碰過男人的吾將會將他的靈魂給吸幹了。
對於接下來吾將隻是像一個女皇姿態對他下達命令:“我的身體你什麽時候給我。”
呂牧隻好說:“再等兩天。”就像一個花心的男人在對一個傻傻的女人承諾。
“你是個極講信譽的男子,這一點我一直堅信不疑。”吾將禮貌的笑了笑。
“不是。”呂牧搖了搖頭,看起來很遺憾的樣子。
吾將冷道:“不是?”
“不是。”呂牧道:“通常我隻對男人講信用。”
他解釋道:“對於女人,通常都隻是交易,除非是我摯愛的人。”
吾將道:“你想要什麽好處?”
呂牧道:“多的我不要,我隻要你恢複武體後的第一個吻。”
“轟——”呂牧從洞裏逃出,屁股上的一枝箭隨奔跑的姿勢搖晃,血濕了一屁股。他還不忘回頭喊道:“等他醒過來,讓他來找我,就在國師殿,讓他一定低調些來。”
“呼——”一股赤火從從洞口衝過來,呂牧忙抬手遮掩後退幾步,歎道:“高冷女皇調戲難度實在太大,那必須要擁有一個結實的身體,而我,明顯不具備。”
“嗷。”呂牧極速拔下箭矢以貫徹長痛不如短痛的人生哲理,趴在一塊大石頭上緩了緩,凜冽的風呼嘯而過,山林間像是被一群猛虎洗劫的一樣狂亂。遠處帝陵門前的塔林亮著些許光。看起來孤單寂寞極了,悲呼秋風,萬物瀕死,這個季節終究快要過去,而他的流亡生活也快要結束了。
他在大石上將屁股上的傷漸漸療好之後,正待回去,忽然一道破風之聲傳來,呂牧心裏一沉,翻身滾在大石頭後麵,卻聽一個聲音道:“呂國師,是我,白髦。”
“是你啊,我還以為誰呢,這麽晚了,你為什麽在這?”
白髦道:“你說要來這裏,但過了這麽久還沒消息,所以我就上來看看,現在風雲際會,風滿皇城,一切想象不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你這人還真是屬於膽小型的,這帝陵內誰敢在兩位老祖麵前撒野?”
“說的也是。”白髦的臉紅了一下,對於他這老實的樣子呂牧也是很無奈,這樣的人雖然做事小心,若是衝動起來也很可怕,往往越老實的人,越容易失去理智。
“呂國師,現在樂樂天已經帶人等候在皇城門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