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蓮花悄然伸出頭,緩緩開放起來,如果細心觀察便會發現,這朵蓮花開在其中一朵的別枝上,有人會想到並蒂蓮。
青色的蓮花。
在這朵青蓮周圍一共開了九朵,但都隻是花骨朵,隻有它開得最盛,最純粹,最美。
因為花無心,花中有一個小火苗……
現在還是陰雨天,但周圍十裏之內忽然令人感覺到炙熱,天上的雨還沒落在地上就已經被蒸幹了,遠遠望去,百聖石窟這一座殘山似乎特別受上天嫌棄,連雨水也不給一滴。
“這鬼天氣。”潛龍道場的弟子罵道:“好不容易涼快下來,怎麽忽然這麽奇熱。”
山間的流水也被蒸幹了。
有人覺得奇怪,特別是懸空寺周圍早已被認為是可怕的地方,有這種奇怪的現象還在大家的接受範圍吧。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在第三天的夜裏,大家都回去打坐熟睡的時候,石窟前忽然聽聞一聲歎息。
“人生何處不孤獨?”
寂寞天地間,一個光著身子,二十歲上下的青年緩緩搓著鼻子,望著滿天星辰,如珠玉灑滿天空的璀璨夜空下,高空的山峰陣風習習,他忽然感覺到一絲涼意。
“阿彌……有點冷。”他抱著胳膊仔細的思考,迷茫的看著滿天星辰,翻身在冰涼的蓮從之間,緩緩站起身來,目光一掃頹態,精氣溢滿雙眼,射出一道精光。
“今夕何夕?”
他向天地發問,回答的隻有冷寂空洞,回頭望望那深邃的石窟,多少往事曆曆在目,他還記得上次他作出決定,以佛王之軀舍去生命鎮壓修羅尊,在那一刻,他目睹伏靈芝犧牲,在別人都沒注意的情況下,禪火忽然自主的燃燒,將他的青蓮肢體煉成了一顆種子,靈識寂滅之時,他看到達婆美妙的胴體交纏在他的靈識上,然後……
種子被風送向遠方,本想飛得更遠,卻無力的在石窟門前落地生根了。
這些他都不知道,他隻知道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是達婆在救他,因為達婆要寄存在他的千花千世界裏。
“你還要我救你幾次?”
心念一動,他想到達婆,便聽到了達婆的話:“我早跟你說過,你的天賦在八部眾國之外的土地上,能保住命就不錯,可惜你連命都沒有保住。”
“可我鎮壓了修羅尊!”
說到修羅尊,他便問道:“現在我知道你是古禪時代的人了,那個年代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完年以後這些人依然不死不休,你在那時扮演著什麽角色?”
“我是一位首領,首領一般傷的最慘。”
“所以你差點就沒了。”
“差一點。”
“現在你還活著。”
“我活著不是為了複仇。”
“你活著就是想把本體修煉出來的過程中,讓我帶你去恒河流域。”呂牧歎道:“以前我還以為那地方隻是大一點,厲害一點,現在我知道那地方有多可怕了。”
“哦?”
“隨隨便便一個人在天眾域可以稱霸,在恒河下遊的貧瘠地區還隻能勉強站住腳。”
“恒河流域浮屠境界
如地上走獸,多如牛毛,非法身不能生存,非大禪不能橫行。”
大禪代表的境界就是舍利境,也就是老爹所達到的境界。
“你唯一讓我滿意的就是佛王之軀,它讓你先一步走入如來藏,不過是想給你一個保命的憑仗,有佛王之軀,也就注定被恒河勝地的大尊們選中,所以沒人可以輕易動你。”
達婆說完忽然歎了口氣:“可惜你唯一能保命的憑仗也沒了。”
“沒了?你是說……”呂牧臉色一變,感悟到自身的變化,頓感識海一片雜亂,再也沒有進入如來藏時候那般空明,便驚慌的接受了一個事實。
“沒錯,你這身體是我損耗功力煉出的種子開的一朵,你的如來藏阿賴耶識永遠的留在了那顆種子上,也就是說這蓮叢裏醞釀著阿賴耶識,而你脫出蓮叢,用禪火鍛造出這具身體……”
達婆沒有再說下去,呂牧已經頹喪極了,他緩緩坐了下來,任憑山風催著臉龐,吹亂發絲,思維不由自主的遊動,想到每一個人。
想到兒子和女兒,想到金勝男和冷娘,還有那個被他留下的“呂牧”,他也想到了這一戰之中死去的小鹿和三姐。
令他沉痛的恰恰不是自己的阿賴耶識再度沉寂,而是這兩個人的死。
“哼哼……嗬嗬……哈哈……”呂牧大笑起來:“這算什麽?”
他幹脆的站起身來,道:“吾觀天地大道,循環往複,生生不息,自古證果成佛者無不經曆多次死劫、生劫,這算什麽,我若有命,早晚還會悟出,這不過是個開始,有開始,就有結果!”
“你成長了許多,我指的是你的身板。”達婆微笑。
呂牧嘴角一撇,道:“壯了。”
達婆道:“壯而無腦。”
“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說的很對。”
“那你為什麽說我狀而無腦!”
“因為你該去穿一件衣服了。”
“呃。”呂牧冤枉星空,雙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命”,他忽然挺了一下,一股騷流從天而降,遠遠望去,百聖石窟洞口前一根銀色的帶子正在隨風飄飛。
守夜的弟子抬頭望遠山看去,忽見月光下一條銀色帶子,心生恐懼,跳起來竄往露宿的老祖麵前,急慌慌道:“老祖,不好了,百聖石窟之上有異常情況!”
“什麽?”
“一條銀色的帶子……”
“哦?”老祖陷入回憶,緩緩道:“你這個小夥子很認真,但日精月華非爾等所能看懂,老祖我被吞萬年,過夠了那種日子,你現在馬上消失在我視線裏。”
那小夥子嚇得一個心慌,急忙轉過身子就跑。
“銀色緞帶?哼哼,無知,可笑。”老人冷笑一聲,喃喃自語,怪後輩沒見過世麵,大驚小怪的。緩緩閉上眼,再度陷入沉睡之中。
呂牧飛快下山,在山澗裏洗了個澡,這時候,水聲嘩嘩突然靜止,沒了天耳天眼,呂牧耳裏依然非凡,他正聽得一個年輕的聲音氣喘籲籲,便喘邊罵道:“該死的老頭,萬年不死,不如活埋,充什麽大以巴狼,當年被那誇鳳一口吞了連個屁都放不出來,現在倒騎
在老子身上作威作福了,睡睡睡,睡你媽,睡死你個老不死的!”
呂牧聽得有趣,便起身走出水裏,他臉部骨骼咯咯作響,不一會兒便改變了一下容貌,隻見一位青年氣喘籲籲,喘得幾乎氣絕,看來是被他口中的老頭子嚇到了,一口氣跑了很遠,最終支持不住在一塊白石上換氣休息,看他警惕的樣子,似乎隻要有風吹草動便能爬起來繼續飛奔,飛到死。
呂牧輕聲笑道:“師兄,被人追了?”
青年臉上一紅,罵道:“去你媽的,老子修為蓋世,會被人追?”
說完,臉上忽然泛青,嚇得一個哆嗦,爬起來就跑,呂牧急忙喊道:“師兄,是我!”
“誰!是人是誰!罵了隔壁的,你敢出來,我撂倒你!”
“師兄你怎麽還改不掉說髒話的臭毛病。”呂牧歎道:“小弟有事相求啊。”
見呂牧捂著下麵鑽出來,他先是緊張的看著,觀察了很久,見一個光腚青年笑眯眯的看著他,並無什麽可怕的跡象,這才鬆了口氣,罵道:“你他媽誰啊,嚇死爹了。”
“師兄,小弟王九,新來的弟子。”
“哪個口的?”
“般若堂。”
“哼哼,原來是般若堂的廢物,上次你們般若堂住帶著幾個人想端掉大王道場,結果被龍布全滅,人才缺失,現在來的都是一些無用的廢物,大晚上的你在這幹嘛?”
——原來是潛龍道場的!沒錯,般若堂主厲黎裏帶人想搶紅頭禪尊的圖,結果被龍布插了一腳,幾十個精英被滅了,難怪後來弟子被稱為廢物。嗯,看來現在離那時候並沒有多長時間,我沒有沉睡多久。
“這個……我不能告訴師兄你……”
“少放屁,你不說實話,我把你抓到戒律院嚐嚐大有長老的當頭棒喝,他的鐵棒連道場主都讓三分!”
“是是是,大有禪尊也是我心中偶像,他女兒也是我夢中情人。”
“他沒有女兒!”
“沒有?”呂牧鼻子一皺,暗怪自己多嘴,不過眼珠子一轉,立刻罵道:“三狗子臥槽尼瑪!敢騙我說大有長老有女兒!”
“哼哼,就算有,就憑你這副德行……長得還挺標誌嘛。”這青年終於看仔細呂牧的麵貌,心裏有些不快,沒辦法,帥哥總有特權,他冷哼一聲:“就算有女兒,就憑你那低微的修為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師兄你這麽說就是把人看扁了,我好歹是開光境界!”
“呦呦,開光境界,我好怕啊……呸!”青年罵道:“給我提鞋都不配!”說完昂揚道:“咱可是一禪天的!”
“哇,師兄你好厲害,敢問高姓大名!”
“張信則,有人也叫我小名張咖輝。”
“並沒聽說過。”呂牧撇了撇嘴:“我還以為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你懂個蛋,潛龍道場五皇四帝,我就占一個,綽號影帝。”
“這……小弟來的時間還很短,可能隻聽過別人的名字,也怪那些人沒見識,不知道影帝大名,嘿嘿……”
“那是。”這人傲然嗯了一聲,眉頭忽然一皺:“剛才你聽到什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