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反派之煩惱 36

封紹噗嗤笑了一聲,封白也不等他回答,便忽然沉起白霧,化作白虎之前隻說了一句:“叔叔,我們來互幫互助吧……”

到了夜裏的時候,封紹已經為封白換上了新的下品道袍,幸虧準備得多,不然每次被封白這麽化虎,不知道要崩裂多少件。

兩人跟著散修的隊伍一齊出了酒樓,外麵夜色正濃,天無點星。

街道之上零散的有飛劍在上的,也有借助法器飛行的修者,通往的大約是一個方向。

一般這個時候出大荒州的,都是不能正常出州的修者,要麽是想隱藏身份,要麽是在大荒州犯了事,總之和偷渡差不多。因為正常出州,修者都是要出示注有宗門身份的牌子,就算是散修,也根據地域有各類散修盟,都算作一種身份。

封紹出身昆侖首宗,當然有宗門牌,但他不能用,所以便混到這群魚龍混雜的散修裏。借著夜色,當地守著州界的宗門弟子收著比白日更多的好處,睜隻眼閉隻眼就放過去了。

能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和封紹過去十年的遊曆分不開關係,而且上輩子他就是俗世凡人,修者不懂的那些彎彎繞繞他都懂。有時候他想,隻要躲過呂明淨這道劫,他封紹不管是在世外還是九州俗世,都能活得風生水起,有滋有味……

隻是這胡思亂想的功夫,跟著夏強師散修隊伍後麵的封紹識掃到一記劍光閃了過來。

封紹雖然走神了,但神識可不是吃素的,那道劍光還沒到跟前封紹就反應了過來。不過是道連劍意都沒有的劍光,封紹壓製住了出手的念頭,不想暴露實力。

但封白敏銳的別過頭要撲過去,封紹隻好一手攔他,一邊裝成剛剛發現過來的劍光,斜身一側,做出堪堪躲開的樣子。

那劍光雖連劍意都沒有,但也是修者的劍勢,入地便洞響一聲,自然驚動前麵的夏強師,他飛掠過來,看向對麵那守州界陣的宗門弟子,帶笑道:“幾位師兄,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那些個守州界陣的人是當地大宗下麵的弟子,但最多不過是外門弟子,更多隻是記名弟子,好弟子沒有宗門會拿出來守邊的。所以這些人修為大多隻是煉氣階段而已,夏強師雖是散修,但到底是築基中期,叫對方一聲師兄,還是很讓那些弟子受用的。

封紹看在眼裏,暗覺這夏強師雖是劫匪,倒也不是隻有愚勇而已,而且還肯為自己這沒什麽利用價值的人出頭,是真有兩分義氣的。

那些青衣弟子們見了封紹,還有夏強師身後那七八個修者,便問:“你們是一路的?”

夏強師點頭稱是,不隻出示了個什麽信物,又送過去幾塊下品靈石,對方眉開眼笑的接了,便擺擺手哼聲一句:“得了,你們進陣去罷。”

封紹跟著禦劍進陣,卻是留了心,識掃開來,便見那些守州界陣的弟子們格外關注那些獨自進陣的散修。而且年長的,年幼的都不理,隻針對那少年以上,青年以下的修者,不論修為,有疑的便送上劍光一道。

不遠處,還有幾位朱衣弟子,他一觀便知道是那霹靂門的,他們手捧著不知拿著什麽瓶子,在與那些守著州界陣的弟子們私語。

封紹暗自慶幸自己抱團的謹慎之舉,又好笑那抱樸宗果然十分忌憚昆侖,生怕自己這個昆侖弟子跑了回去說明真相。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布置。

看來抱樸宗幕後那人,是十分寢食難安的。

心情不錯的封紹,借著在州界陣裏等待的時候,從錦囊袋裏掏出兩粒中品築基丹來送給夏強師,道謝說:“謝夏道友解圍打點,我身無長物,隻有這個了,這丹丸夏道友雖用不上,或可送人。”

築基丹夏強師的確用不上,但這東西在俗世來說還是頗值點錢的。而且比起錢,對於散修而言,藥丸、尤其是這種關乎修為的藥丸很是不好到手,有品級的更甚。便是俗世裏的大小宗門,好歹也是個大集體,總有煉藥的,丹藥多少有發放,但散修則什麽都要靠自己。

封紹很懂這其中的原委,所以也送得符合對方心意,夏強師大方的接了,大咧咧說:“可惜封道友現在身子不利索,不然和咱們去跑兩票,憑道友這般年輕,有了靈石傍身,還怕不能早早升階麽?”

封紹隻是笑笑。

夏強師卻似十分欣賞他,拍了拍封紹的肩,語氣豪爽:“什麽時候封道友身子養好了,不妨來平戎州的大羅山找我,我看道友是個好人物,有買賣一起做,還怕修行途中無錢麽……”

封紹隱約覺得大羅山這三個字有點耳熟,但對方話音未落,這延綿兩三裏的邊境州界陣亮起了熒光。看這些散修的人數陸陸續續的似乎是湊夠了。

不多時,傳送陣內光華大作,就在封紹以為要陣轉人移時,神識裏忽然多了點不對頭的動靜——之前那些拿著瓶子的霹靂門弟子往陣法這邊禦劍飛來,不少守陣弟子都往那邊迎了過去。

封紹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對頭,心生警惕之下,果然這光華大作的傳送陣居然停下了,陣法符文光芒逐漸消失,又恢複到還沒啟動時的平靜模樣。

陣法平靜,人聲可不平靜。

“怎麽停了!快些開啊!”

“這都等多久了,還要咱們等啊!”

“收了靈石還變卦啊!”

“快給你爺爺開陣,□的丹陽宗!”

本來陣裏的近百散修們就等了一個多時辰,此時眼看著要轉移陣地了,傳送陣忽然停下了,眾人不禁大為光火,各自質問起來。

這陣法裏多是煉氣,至多不過築基的修士,神識範圍有限,但封紹金丹期的神識範圍自然不同一般。他輕易便識掃到那些霹靂門弟子與守陣的丹陽宗弟子們,並隱約聽得他們說了一句:“這聞蹤香有動靜,想來抱樸大宗要抓的人便躲藏在陣法裏頭呢!”

“是哪個?我們速速去抓來!”

“這群散修人太多了,氣息都攪亂了,聞蹤香分辨不得這樣清晰。”

“這無妨,反正咱們停了陣,一個個攔著搜便是……”

“對,此法可行……”

封紹心一沉,他當然知道這是個好辦法,所以絕不能讓他們得逞,福至心靈,他看了看四周煩躁怒罵的散修們,有了主意。

這邊吵鬧不休,那丹陽宗守陣的弟子終於有人出麵說話,他禦劍飛行到陣法之前,道:“州送陣裏混進了抱樸大宗的追擒之人,我丹陽宗奉命索拿,無恥惡徒,還不快些滾出陣來!”

陣中散修們聞言不由麵麵相覷,一時竊竊私語起來,畢竟大家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不然也不會黑燈瞎火偷偷摸摸的出州了。

封紹見狀,則借機暗運魔炁。

正值深夜,且這近百修者裏無一人金丹,若不過分,他根本不怕外泄魔氣被察覺。

那邊丹陽宗已是沒有耐性,為首的弟子催促道:“再不滾出來,那咱們就要一個個抓來查了……”

這句話一出,眾散修忽地安靜了下,但馬上就不滿的聲音發出來,雖然聲音不大。

封紹冷笑一聲,默吟煉心咒,將指尖的魔炁化開成極細的一絲絲,別說肉眼,就是神識特意去識掃都是觀不出分毫端倪的。

這絲絲魔炁順著咒語跳動,最先鑽進封紹附近的那些煉氣散修的法身之中,吸納了魔炁的散修們便顯得格外暴躁幾分。他借著這絲魔炁,從咒語中傳達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意思——對方要抓查是為了將在大荒州犯事的散修一網打盡,是有陰謀,是為了殺人奪寶!

修者如果處在正常狀態,當然不容易被這種莫須有的話挑唆,但這些修者修為不高又中了一絲入咒的魔炁,便根本抵擋不住,很容易便被挑撥起來。

“根本沒有什麽惡徒!丹陽宗是為了抓咱們所有人!”

“又想搶咱們的錢財法寶了!”

“想抓的就是咱們!”

“你們休想得逞!快啟陣!快啟陣!”

許多散修的一同暴躁了,那些不滿之聲便顯得嘶吼大作,甚者已經有修者出手攻擊對麵丹陽宗眾人,先是試探,後來便是許多人泄憤似的掐訣,場麵頓時混亂起來。

封白對魔炁十分敏感,彷如嗅到美食芬芳,正湊近了過去,便收到了封紹製止的神色。他會意的合攏了嘴,努力壓製心底的食欲,向封紹懷裏靠了靠。

看著麵前潮水般的人頭,麵對如此失控的場麵,便是守陣的丹陽宗眾弟子也有些壓不住,畢竟為首的也不過是幾個築基期,後麵那些守陣弟子還隻是煉氣期呢。

一旁霹靂門弟子見丹陽門弟子慌亂了,不由鄙夷,他們率先迎向那幾個敢動法器攻擊的散修,三拳四腳便狠狠的收拾了幾個散修。

“都說了隻是來抓那個無恥惡徒,你們一個個是發的什麽瘋,再不識相點,休怪我霹靂門手下無情!”

“你們給我老實點,我霹靂門可不是丹陽門,沒的慣你們蹬鼻子上臉,惹急了我們,一個個都不必出陣了,便在裏頭道消神滅吧!”

這些霹靂門弟子都是築基期,態度跋扈,語氣囂張,這群武修下手又狠,已經廢了好幾個煉氣散修。這麽一威懾下,眾人倒是安靜了些許。

封紹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加重了魔炁的力道,修長的手指微微在袖中一勾,那群附魔的散修們心頭又添燥熱。本來他們散修與這些宗門弟子就隔閡與怨言,平素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與侮辱,此時一點燃,一個個都憤怒起來,暴躁之態比之前更甚。

“□的丹陽宗仗勢欺人!”

“衝啊!這幫宗門孫子欺負咱們夠久了!”

“殺過去!”

“殺!”

有一撮人已在附魔的煽動下開始衝出陣法,向那些個霹靂門弟子圍攻過去。

人多力量大,哪怕修者的實力以境界的高低呈幾何式增長,但數個築基修者要輕易應付一二十餘煉氣修者,也很為難。

何況,除了封紹所挑撥的這群,其他許多修者也多有被慫恿得效法的。一時間,這邊陣處場麵十分混亂,各類法器交錯之聲,金鳴聲,叫罵聲不一而足,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封紹見狀便暗自運氣,正預備施展魔影潛步,便被身後的夏強師拉了一下:“封道友不要上前的為好,我看這情況不對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