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等待隆慶援兵

眨眼到了鍾磊和迎春大婚這日,那可是滿府是賓客,四處見新娘,新郎忙敬酒。這真是舉城同歡慶,炮竹陣陣響,舞龍又獅躍,戲台連成片,萬盞花燈亮,禮花滿天飛。婚禮直鬧了十來天,程洪和府外官員才絡續散了去。接著天波府自己又鬧了三日,這才算完事。婚後,鍾磊想到天波府十四少這段日子巡府辛苦,就放了他們半月假,還給了每人五百兩銀子,說是讓他們去兩江地界找樂子,也算是種補償吧。“但別忘了,再交些江湖豪傑回來,為天波府所用。”他凡事都想到少主日後的安危,自然也沒閑心呆在家裏陪新娘了,先讓馮廣取來厚厚的送禮帳冊,細細地看了後,點頭笑道:“不錯不錯。真是不錯。

一百二十多萬兩銀子,七千多兩黃金,四千餘件珍寶,足能養活我天波府三十萬兵馬。好。好。太好了。”他此刻的心裏除了銀子便是隆慶兵馬。將送禮帳冊塞還給馮廣後,他就離府去找嚴爭,看那裏的兵馬又增了多少,操練得怎麽樣了,萬一遇上急事心裏多少有個底。再說雷龍也沒閑著,從北方購得七百匹好馬回來,迎春便帶錢貴與鄧嘉去應天酒樓見雷龍,擺了桌豐盛的酒席,四人邊吃便邊。正談在興頭上,呼延飛雪推門進來,說有一軍漢送來急信,指名要見大總管,說是馮厲派來的。“那送信的人呢?”

雷龍問了句,呼延飛雪便朝門外道:“進來吧。”門外便閃進一個軍漢,單腿跪地。“小的是馮將軍心腹範林。馮將軍修加急書信一封,讓小的麵呈大總管。”說罷從懷裏取出信封雙手呈上。“小將軍,坐下一起吃吧。”雷龍招呼了呼延飛雪一聲,伸手取過軍漢手中信封,拆開看了之後吃驚地問:“快說,馮將軍已被圍了幾天?”軍漢忙說:“回大人話,小的出來前已被圍兩天,又在路上跑了七天。”雷龍“嗯”了聲喚來夥計,讓他好好款待軍漢。夥計應聲帶走了軍漢,雷龍說:“馮將軍他們七百多人在廣西思明府遭鎮安,南寧,廉州,高州四府兵馬約八千餘人圍困,請天波府火速增援。”此話一出,呼延飛雪忙道:“用兵貴在神速。小將願領二千輕騎晝夜兼程,先行趕去,你們再商議怎麽增援。”

雷龍點點頭說:“小將軍,我剛從寧夏購回七百匹韃靼戰馬,在新軍營裏,全歸你了。這有四五千兩大銀票,你再去帳台取五百兩銀子,一並帶著路上用。”呼延飛雪取過銀票放入懷裏,起身朝大家拱手說:“多了七百匹戰馬,那小將就帶二千五百人去。走了,我們思明府見。”言罷便走。他到了帳台拿了銀兩,離開酒樓上馬趕到城中小軍營,點了兩員偏將,二千馬軍,五百步軍,和二百弓箭手離了小營,出了浦口城,來到了新軍營前。“快去稟報你們大人,就說小營的呼延飛雪有急事求見。”守門軍漢聽了忙去稟報圖巴。圖巴聽了個“急”字慌忙出來。呼延飛雪見了便將馮厲在思明府陷在八千餘兵馬重圍中,自己先行去救,和來新軍營中提馬的事說了下。圖巴聽了這話,也覺得增兵救援刻不容緩,忙說:“養兵千日,用在危急,那我帶著新營兵馬與將軍同行。”便入營點了兩員偏將,一千馬軍,二千步軍,牽出七百匹馬給了呼延飛雪,又裝了七十車糧草,由二百弓箭手護著。就這麽,兩營人馬合在一處共有六千六百餘,由呼延飛雪在前引路,圖巴斷後,四員偏將前後策應,兵馬取道安慶,風風火火直奔廣西而去。

到了晚上,天波府上下全知道了馮厲被圍,浦口城已出兵增援的事。飯後,父輩們在雲霄殿裏議事,十四少卻聚在後花園的湖心亭中商議著,看在馮大人被圍這一事上,能為長輩們分憂做些甚麽。這些小輩平日裏舞刀弄槍,上街玩樂,在城內城外行俠仗義,也交結了不少江湖上的好兄弟。雖說活得逍遙自在,卻也常常抱怨自己沒有謀取前程的大好機會,能象父輩這樣建功立業。馮大人這事讓大家都覺得是個良機,隻是天波府這次增兵救援,肯定沒有他們的份。故而,商量之後,他們決定帶著家奴,再邀些江湖兄弟一同前往思明府,為天波府盡點力。且說一夜無話,到了次日清晨,十四少帶兵刃與家奴從側門牽馬偷出了天波府,擇南門離開了浦口城。他們順著長江一路相邀,等到了九江府,連主人帶家奴已有六百多人。直到了臨江,大家商量後推沈中柱為頭領,豎起隆慶旗號,進發廣西。

沈中柱雖年僅十七,卻也熟瀆兵書,很有主張。他見沿路均在鬧災,災民一拔拔的也不少,便將眾人聚在了一處,道:“各位兄弟,攻城不比鬥殺,需要兵馬。要兵馬先要有銀子,我們不如先打上幾家大戶,弄些銀子與糧草。然後,再沿途招兵買馬,晚間訓練,白天行軍,這樣也誤不了行程,你們覺得如何?”厲右笑道:“我們均是些粗人,隻會與人撕打拚殺,怎麽用兵你說了算,我們聽令便是。”眾人也都這麽說,沈中柱便帶大家先後打了七家大戶,得了三千多兩現銀,二萬餘兩銀票,馬匹車輛五六十,糧食三千石。有了銀子糧草,大家便開始沿途招兵,盡挑青壯漢子,白天行軍,晚上操練。

待到了平樂府,人已超過了一千七百,其中半數有馬匹。當得知距明思府還有一天路程後,沈中柱將五十來個兄弟召集一處,說了自己的方略。“兄弟們,鎮安,南寧,廉州,高州四府兵馬正在圍攻明思,那這四座城池必然空虛。我們兄弟可扮成賊寇多帶火把,分四路夜襲這四座城池,燒掠府衙和兵營。切記,不可戀戰,放了火便走。隻要有人去報,四府兵馬必然分兵回救,那馮大人他們的壓力也就減輕了許多。到時隻要慕容叔的兵馬一到,這裏外夾擊,便能解明思之圍。”

眾人聽罷,大受鼓舞,耿思北問:“中柱,那還搶銀兩糧草嗎?”沈中柱點頭笑道:“銀子,糧食,馬匹,車輛不但要搶,還要多搶。但就是不準搶女人,搶百姓。”眾人聽了大笑,飽餐一頓之後,分成四路,分別撲向鎮安,南寧,廉州,高州四府不提。

再說馮厲的兵馬,又是怎麽會陷在別人的重圍之中呢。原來,馮厲與白自宗分兵後,在雷州島海域遇上一股打劫漁船的海寇,用的卻是四條官船,有些海寇還穿著兵服。這四船海寇與馮厲他們接了一仗後,便大敗而逃,由廣海衛棄船上岸竄向南寧。馮厲留下頭目寧銑帶百餘人守船,餘者對海寇緊追不舍,一陣猛砍猛打,沿途百姓見了也都操起棍棒加入了馮厲的隊伍。

大家追到半夜,見海寇逃進了南寧兵營,便上門前去要人。誰知出來個將軍死不認帳,說話極是蠻狠。“甚麽海寇不海寇的,這可是兵營,快滾快滾,不然老子把你們當成海寇全抓了。”竟說這話,聽得馮厲嘴都氣歪了,“哇呀呀”地叫了一陣後,帶人便要闖營,就這麽動上了兵刃。這南寧府兵馬雖有四千二三百人,卻因久不練兵,隻知道欺壓百姓,故一接仗便退回了兵營內死守,還遣三路人從後營趕往鎮安,廉州,高州三府搬兵。這時天色將黑,不易攻營,馮厲讓人去找吃喝。當地百姓聽說江南官兵來打南寧官兵,紛紛送來吃的,並說此處官賊一家,平時燒殺**掠幹盡惡事,百姓有苦無處訴,有冤無處申,為了生活隻得忍氣吞聲。“甚麽?”馮厲聽了大怒,便讓百姓安心回去,說他們一定會剿滅這些畜牲,還大家一個天理。可一夜過後,局勢驟變。鎮安,廉州,高州三府兵馬殺到,南寧兵又衝殺出來,馮厲這幾百兵馬又怎麽擋得住四麵圍攻,一退再退之後逃到明思境內,便被圍在了一個小村莊裏,成了甕中之鱉。幸好此時天已入夜,大明軍也就隻圍不攻,馮厲就用銀子向村內鄉親買了些吃的,晚上便隨意找地方一躺。到了次日天剛亮,明軍便發起攻擊,一拔拔地衝殺過來。馮厲心想這下完了,便死守村口,奮勇當先,死傷了二百多兄弟後,在打打歇息中總算是熬到了夜裏。馮厲心想,自己也就這麽點本錢,前麵死了二十多個,今日又死了七八十個,如此下去怎麽是好。

便讓兄弟將村內樹木全砍了,將村口欄了起來,再寫一封書信交於心腹範林,讓他半夜殺出重圍趕往天波府搬救兵。然後,他將全部兄弟召集了起來,道:“我說兄弟們,你們中半數是隨我從大同府過來的老兵,今日遇上了強敵,那也隻有死守了。即便是吃樹皮啃草根,也要撐過半個月,那天波府的援軍也就到了。”話音剛落,隻聽村南方向的明軍營中殺聲一片,有位兄弟便樂道:“將軍,不會是我們的水師到了,來解我們之圍吧。”馮厲聽了也不吱聲,又靜聽了一會後,便將孫立棠與方世川叫到了麵前,道:“我想著,殺入明軍營中的這支兵馬,不論是從哪裏來的,那都該是我們隆慶的兵馬。既是這樣,我們不如拚死殺出村去,與這支兵馬會合,再謀出路。”孫立棠與方世川均說“好”,眾人便打開大門,呐喊一聲,殺了出去。剛與明軍接上仗,明軍後麵就亂了起來,隨即就有一支打著隆慶旗號的兵馬殺到,當先一將手提開山斧,在馬鞍上叫道:“有話出去再說。”便帶兵朝明軍南營衝殺了過去。馮厲他們馱起傷者,緊隨在後,不久便與另一支隆慶兵馬會合,朝西南方向而去,大明軍緊追不舍。到了半夜隆慶兵馬全逃入了山裏,明軍也不敢摸黑入山,便在山外紮了幾座大營堵在了山口。可隆慶軍似乎也顧不了這些,便砍樹在山道兩側各紮了一座大營,支起了二十來座營帳,埋鍋做飯。馮厲帶孫立棠,方世川入了對山主將營帳,見八個將領正在喝酒議事,便道:“各位將領,我是天波府隆慶兵馬總兵馮厲。這兩位是我的副將孫立棠與方世川。

請問幾位是何處的隆慶兵馬?”其中一人聽了,忙請馮厲三位入座,道:“馮將軍,我叫張林,他叫揚彪,都是王朝將軍手下,帶三千兵馬前來尋你。聽明思百姓說,有支隆慶兵馬寡不敵眾,被明軍圍住,商議後便入夜襲營。幸好馮將軍無事,不然屬下就該死了。”馮厲也不清楚王朝是誰,隻是見了隆慶兵馬甚是親熱,便道:“幸兩位將軍來得及時,不然我等危也。

到時見了天波府大總管,我必為你們請功。”揚彪笑道:“馮將軍,屬下又何敢貪功,隻要將軍無事,這比甚麽都好。眼下我們該怎麽辦?”馮厲仰首想了想後,道:“山外現有大明八千人馬,估計明日還會增兵。以我看,如衝殺出去也無立足之地,還要被人猛追猛打,那不如暫時駐紮在此等待隆慶援兵。不出半月,老營天波府的援兵必到。到時,我們內外夾擊,明軍必敗。那我們就趁勢追擊,先奪它一二座城池再說。從此也就有了立足之地,再圖謀它城拓土開疆。”眾人均說此法甚好,便擺桌吃喝,商議諸事。